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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小花泪(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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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医院门口的老槐树落了满地碎金似的叶子,踩上去沙沙响,像谁在低声哭。李惠娥抱着小花站在台阶下,抬头望那栋刷着白灰的二层小楼,眼眶忽然就热了。七天前她抱着烧得滚烫的女儿冲进来时,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如今小花的脸蛋透着健康的粉,小手揪着她衣襟上的布扣,咿咿呀呀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像只刚出壳的小雀。

“小花,跟王奶奶说再见。”惠娥轻轻拍着女儿的屁股,声音里裹着劫后余生的轻颤。王医生扶着眼镜笑:“回去好好养着,别让娃再着凉。二蛋特意给开了调理的草药,得按时喝。”他转头对护士说,“把那包红糖给惠娥带上,给娃补补。”

惠娥抱着小花,手里拎着牛皮纸包的草药,苦香混着红糖的甜气,像日子里藏着的盼头。她往马车那边走,脚步轻快了许多。黑马看见她们,打了个响鼻,前蹄刨着地面,像是在打招呼。赶车的老张见了就笑:“娃好了?看这精气神,比去时欢实多了。”

“托您和曹医生的福。”惠娥把小花放进铺着棉被的车厢,自己也坐进去。马车慢悠悠驶出县城,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子黄了大半,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像撒了一地碎金子。小花趴在车帘边,小手伸出去抓飘飞的叶子,笑声脆得像铃铛,撞在惠娥心上,漾开一圈暖。

这七天,惠娥几乎没合过眼。守在病床边看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进小花血管,听女儿的喘息从粗重变平稳,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火上烤。曹二蛋每天都从村里跑来看望,有时是早饭前,药箱沾着露水;有时是日头偏西,眼镜片蒙着汗,却总先摸小花的额头,笑着说“又降了点”。

马车进平安村时,夕阳正把黄土坡染成金红色。环宇娘拄着拐杖在村口等,看见马车就颤巍巍迎上来:“我的乖孙哟!可算回来了!”她把小花搂在怀里,布满皱纹的手摸着娃的脸蛋,眼泪掉在小花的棉袄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像朵刚谢的花。

“娘,您别急,娃好了。”惠娥扶着老人往家走,巷子里的邻居都探出头来。二婶子端着饭碗跑出来:“惠娥,可算回来了!我给小花留了俩鸡蛋!”张大爷蹲在墙根抽烟,看见小花就笑:“这丫头,大难不死,将来准有出息!”

热闹了半宿,送走邻居,窑里终于静下来。惠娥给小花喂药,娃皱着眉头把苦药咽下去,她赶紧往女儿嘴里塞块糖——是王医生给的。小花含着糖,小嘴巴鼓鼓的,很快就睡着了,睫毛上还沾着点糖渣,像落了星子。

环宇娘坐在炕边,看着熟睡的小花叹气:“多亏了二蛋,这娃是咱全家的救命恩人。”

“我明天去谢谢他。”惠娥给老人掖了掖被角,“得买点东西,不能空着手去。”

第二天一早,惠娥揣着攒了半个月的钱去公社供销社。柜台上的苹果红彤彤的,芝麻糖用红纸包着,是小花最爱吃的。她犹豫半天,又添了两斤红糖——曹二蛋的媳妇刚生了娃没多久,正需要补补身子。

提着网兜往村东头走,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人身上发懒。惠娥心里盘算着该说些啥感谢的话,又怕自己嘴笨。路过队部时,听见几个妇女在聊天,说曹医生的媳妇前阵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奶水足,娃长得白白胖胖的。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惠娥心里替曹二蛋高兴,脚步也轻快了些。曹二蛋家的土窑在村东头的槐树下,黄土夯的院墙,门口晒着些草药,清苦的香漫过来,像谁在熬日子。她站在门口喊:“曹医生在家吗?”

院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再喊一声,才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里发紧,像被什么攥住了。

惠娥心里咯噔一下,推门走进去。院里的鸡吓得扑棱棱飞起来,药碾子还摆在墙角,上面沾着没碾完的草药。屋里的哭声更大了,她撩开布帘往里看,曹二蛋的娘坐在炕沿上拍着大腿哭,几个妇女围着劝;曹二蛋蹲在地上,背对着门口,肩膀一抽一抽的,头上的帽子掉在地上,露出花白的头发——他才三十出头,头发怎么就白了?

“婶子,这是咋了?”惠娥把网兜放在灶台上,声音发颤,像被风吹抖的草。

曹二蛋的娘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惠娥妹子,你可来了……二蛋他媳妇……没了……”

“没了?”惠娥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前几天她来叫曹医生时,秀兰还站在门口送他们,穿着红棉袄,脸上带着笑,说“二蛋,路上慢点”。怎么才几天的功夫,人就没了?

曹二蛋慢慢转过身,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蔫得像株被霜打了的庄稼。“惠娥……”他想笑,嘴角却往下撇,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砸在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二蛋……”惠娥不知道该说啥,安慰的话堵在喉咙里,像卡着团棉絮。她看着炕头上那个小小的襁褓,里面的婴儿还在哼哼唧唧找奶吃,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可他娘已经不在了。

“娃还没满月呢……”曹二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伸出手想去碰那襁褓,手伸到半空又缩回来,像是怕碰碎了啥宝贝,指尖抖得厉害。

惠娥走过去,把网兜里的红糖和苹果放在炕边:“二蛋,你别太伤心,身子要紧。还有娃呢,你得挺住。”

“我没事。”曹二蛋抹了把脸,站起身往灶房走,脚步虚浮,差点被门槛绊倒,像棵被风吹歪的树。

惠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堵着块石头。这个昨天还在医院里镇定自若给小花看病的男人,这个无论啥时候都挺直腰杆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连走路都摇摇晃晃。她走到炕边,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心里一阵发酸,轻轻把娃抱起来,学着二婶子的样子拍着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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