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杀的（2/2）
“快启动护山大阵！！”长老惊惶失措的尖叫声响起。几道仓促亮起的微弱阵法光华如同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林墨玉抬起唯一能动的左臂，动作缓慢而沉重。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
“啵！啵！啵！”
几声轻微的、几乎被惊叫掩盖的爆裂声，那几名正在启动阵法的长老，胸口毫无征兆地炸开碗口大的血洞！心脏位置只留下黑洞洞的窟窿！喷溅的血雾中，尸体直挺挺栽倒。
死亡恐惧终于压碎了一切侥幸。还活着的少数弟子彻底崩溃，哭喊着不顾一切地向谷外亡命奔逃。
林墨玉对这些蝼蚁的死活毫无兴趣。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向山谷深处。左臂随意一指，几块残存的药田禁制应声崩碎。
他的脚步停在几株形状奇特的暗红色灵花前。花形如蛇颈扭曲，散发着一股浓郁到刺鼻的血腥气息。血蛇衔魄花，炼制“五蕴护脉丹”的主材，品阶低劣，但正对他此刻被雷火焚灼、需暂时缝合裂痕的经脉。他俯身，残存的左手粗暴地将那几株灵花连根拔起，根茎上沾染的泥土都来不及抖落，便直接塞入口中，用力咀嚼。汁液混合着泥土的腥涩灌入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凉，勉强压下了一丝经脉中灼烧的烈焰。
山谷的惊魂稍定，血腥弥漫。
……三月后。
幽深的“万蠡谷”，入口狭窄终年毒瘴弥漫，谷内更密布迷踪阵法与剧毒异虫。此谷是一处隐秘交易黑市，也是许多魔道散修藏身销赃之处。谷内一处临时开辟的肮脏石窟深处，隔绝法阵微弱的光芒隔绝了外面的腐烂气息。
洞内。几块残破兽皮铺在地上，算是床榻。角落里堆放着各式各样粗糙药罐，散发着各种古怪气味混合的恶臭。有些药罐敞开着，里面的残渣早已腐烂发黑。有些还残留着干涸凝固的紫黑血迹——那是多次服药留下的痕迹。
林墨玉蜷缩在兽皮堆里，几乎仅剩一具骷髅轮廓。破碎的衣袍碎片下，是密密麻麻、如同蛛网龟裂的深青裂痕。这些裂痕无法愈合，边缘泛着金属被高温熔炼过的青黑色，其深可见惨白的断骨。断裂的右臂残根处，被一种污秽的、不断蠕动收缩的黑色胶质包裹着，勉强堵住了创口，但每一寸血肉都在痛苦地微微颤抖。唯有左臂还算完整，但皮肤亦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纸般的青灰色。
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地滚动着，深陷的眼窝周围青筋暴跳。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钝锤砸在脆弱的破鼓上，沉闷而痛苦。天劫黑雷的毒火，在耗尽大量药石后，非但未能根除，那潜藏的湮灭力量反而与玄魄寒力更深地纠缠，日夜焚灼着道基根基。更糟的是，万蠡谷寻来的那些毒草与凶兽内丹杂糅的“药渣”，正形成新的、更恶毒的杂质，如同万千细小的毒虫在他血肉和魂魄深处啃噬、钻洞。剧痛不再集中，而是无孔不入地弥漫开，折磨着每一丝清醒的神识。
他猛地张开眼睛！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布满血丝，几乎看不到眼白，只剩下近乎疯狂的血色。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困兽濒死般的低沉嘶吼。左臂猛地砸向身下坚硬的岩石！
“砰！”
兽皮下的岩石炸开一个大坑，碎石四溅。断臂处的黑色胶质猛地鼓涨扭曲了一下。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每一次呼气都喷出污浊的黑气。那眼神中的疯狂并未因这徒劳的发泄减弱，反而更加暴戾和焦灼。
不够。远远不够。
此地泥塘里生长的杂草，那些阴沟耗子掏出来的破铜烂铁，只够延缓他沉入脓血沼泽的速度。他需要真正的至宝，能生残骸、聚朽魂的神物！
地图。在意识沉入痛苦深渊前，一个早已被他废弃的、关于大陆上几处最古老禁忌圣地传承的记录碎片，顽强地、带着腐肉般粘稠的阴冷气息，浮现出来。
南疆深处，无尽黑沼尽头——神木教。传说供奉着上古建木的一截不灭灵根，蕴藏无边造化生机。其禁地深处，有教中最珍贵的圣物，“建木玉髓”。
林墨玉的独眼中，最后一丝清明的光被更浓的混沌黑红彻底吞噬。喉头滚动，咽下满口的腥甜。
……血劫开始了。
南疆边境，一个依附于神木教的小型传法道场。
道场宁静如昔。讲经坛上，一名凝丹期的执事正神色肃穆地向数十名盘膝而坐、虔诚倾听的年轻弟子讲解着神木教义“生息化灵”之道。坛下弟子个个面含对神树精魄的纯粹向往。
突然，天空光线诡异地暗淡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某种阴冷残暴的气息覆盖笼罩了整个道场上空。
讲经的执事话音戛然而止，脸上瞬间褪去血色，惊恐地抬头望天。
一只枯槁污黑的手掌，裹挟着无尽腥风血雨的煞气，无视道场外围那层象征性的防护光罩，如同碾死一只飞虫般凌空按下！
“噗……”
防护光罩如同肥皂泡般无声湮灭。紧接着，讲经坛所在的小山丘猛地向下塌陷了数尺！烟尘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执事连带着下方虔诚的弟子，如同案板上的血肉豆腐，一同被拍成了均匀铺展开的一层血红肉酱！碎骨渣混在肉泥中，整个道场顷刻间化为一片修罗炼狱。
浓稠的血腥在空中凝聚不散，如同无声的旗帜。林墨玉那焦黑的身影并未落下，只一瞥便毫不停留地卷起漫天血煞之气，向南更深处疾遁而去。这仅是开胃的血沫，提醒着沉睡的巨兽——他来了。
……七日后。
神木教在南疆的重要枢纽，由一名洞虚境初期的老妪镇守的“千藤关”。关隘修筑于两座古老神树盘绕的巨大树干之间，藤蔓如巨龙垂落，缠绕着森严禁制。
关内气氛凝重如铁。护关法阵全力运转，散发浓郁的木系灵光，形成厚重的光壁。弟子们身着藤甲，面色苍白地手持兵刃，列阵于城墙上下，紧张地注视着关外那片沉滞如墨的雨林。
空气凝固得如同岩石。压抑的死寂中，一点微光自远处瘴气弥漫的密林深处骤然亮起。光芒晦暗，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意和腥甜血气。
“轰！”
光点由远及近的速度突破常理！林墨玉的身影撕裂了空间屏障般，直接撞在千藤关那坚实的护罩光壁上！如同燃烧的陨星撞击在巨大无比的绿色琉璃罩上！
光壁剧烈向内塌陷、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即将崩溃的哀鸣！撞击点爆发出的冲击波横扫关隘，坚固的树墙藤壁如同遭受地震般剧烈摇晃，布阵弟子倒下一片，骨断筋折，惨嚎不绝于耳。
“孽障！”一声蕴含灵威的怒叱自中枢树堡中响起！镇守老妪的身影冲天而起，手中一柄翠玉法杖直指林墨玉！杖头绿光大盛，瞬间凝成一朵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巨大碧色奇花虚影，花瓣层层张开，柔和的生命光芒如同拥有实质，试图覆盖、净化那笼罩在林墨玉身周令人作呕的血煞死亡气息。木系克邪毒！
就在这浩荡磅礴的生命绿光即将笼罩林墨玉残躯的刹那。他那一直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断臂处那团蠕动的漆黑胶质猛地爆裂开来！
一股浓黑得吞噬一切的污秽气流骤然喷薄而出！这气流带着天劫雷毒、玄魄绝寒、以及亿万血魂怨煞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