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永夜心光之围（1/2）

艾莉森和卢卡斯从扭曲的金属残骸中挣扎着爬出，冰冷的空气瞬间刺透他们湿透的衣物，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原特有的凛冽与死寂。地火之舟彻底报废，如同一条搁浅的巨鲸，躺在它撞出的碎冰和裂痕中央，再无一丝能量波动。

短暂的庆幸被严峻的现实迅速取代。极寒开始无情地侵蚀他们的身体，湿衣正在结冰，动作变得僵硬。卢卡斯小腿上的伤口虽已止血，但寒冷让疼痛变得尖锐麻木。

“必须动起来！”卢卡斯的声音因寒冷而有些发颤，他强行站直，环顾这片一望无际的苍白冰原，“在冻僵之前，找到避风处或入口。”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座巨大的阴影——北境哨塔。

它比远处看起来更加庞大，也更加破败。塔身并非完全黑色，而是某种深黯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巨石，上面覆盖着经年不化的厚重冰层，冰棱如同獠牙般倒垂。塔体有多处明显的破损，巨大的裂口和坍塌的侧壁让它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又奇迹般地屹立着。没有任何灯火，没有能量屏障的光晕，只有绝对的空洞与寂静，仿佛一切生命和活动都已凝固了数个世纪。

它与艾莉森在中枢大厅看到的、那座光芒万丈神经网络中心的银色哨塔，形成了绝望的对比。

“源血污浊……”艾莉森喃喃自语，信息碎片中的不祥预感成了真。这座塔非但不是庇护所，反而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不祥。

然而，他们没有选择。地火之舟已毁，退路已断。这死寂的冰原本身就是致命的牢笼，而这座塔，是唯一可能蕴含答案——或是最终结局——的地方。

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座巨塔。狂风吹起冰屑，抽打在脸上，视野时而模糊。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塔的巨大压迫感。塔基坐落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冰丘上，他们花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塔下。

近看，塔身的巨石接缝几乎被冰完全填满，浑然一体。他们沿着塔基行走，寻找着入口。

终于，在背风的一面，他们找到了一扇巨大的、同样被冰封死的拱门。拱门的材质与塔身一致，上面曾经似乎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如今已被冰层覆盖得模糊不清。门扉紧闭，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锁孔或把手。

卢卡斯尝试用铁锤敲击冰层，只能砸下一些冰屑，反震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冰太厚了，而且这门……不像能靠人力推开。”

艾莉森将手掌贴在冰封的门上，闭目感应。冰层之下，门扉本身似乎蕴含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但死气沉沉，如同凝固的血液。她试图用冰寂之力共鸣，却如同石沉大海，只有一丝冰冷死寂的反馈。

“能量循环完全停滞了，”她失望地摇头，“从外部打不开。”

他们不得不继续寻找。绕着巨大的塔基又走了大半圈，在另一侧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破口。似乎是塔身较高处的某部分结构坍塌后形成的，乱石和冻硬的废墟堆积成一个可以攀爬的斜坡，通向塔内黑暗的深处。

“看来只有这里了。”卢卡斯观察了一下斜坡的稳固程度，率先踏了上去。乱石和冰碛在脚下有些滑动，但勉强可以通行。

从破口进入塔内，光线骤然暗淡。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冰冷的气息，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和尘埃的味道。内部的空间极其广阔，他们似乎站在一条宽阔的、向上和向下延伸的环形廊道的某一层。廊道内侧是巨大的中空空间，向下望去看不到底，只有深邃的黑暗向上看，隐约能看到更高层破损的廊道边缘。

建筑内部同样覆盖着冰霜，但比外面稍好。墙壁上偶尔能看到镶嵌在壁龛里的晶石，但全都黯淡无光。一些地方散落着破损的器械、家具的残骸，都被冻结在原地，保持着毁灭那一刻的姿态。

死寂。依旧是压倒一切的死寂。

“这里……发生了什么？”卢卡斯压低声音，仿佛怕惊醒沉睡的巨兽。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巨大空间里产生微弱的回音，更添几分诡异。

艾莉森蹲下身，手指拂过地面厚厚的积尘，冰寂之力让她对环境的感知更加敏锐。“很久了。能量枯竭，寒冷吞噬了一切。”她抬起头，望向廊道深处无尽的黑暗，“那个被禁锢的存在……会在哪里？”

「循火而至，重燃心光。」

那句指令再次浮现脑海。火已熄灭，心光何在？

“我们需要往上去，”卢卡斯判断道，“通常核心区域会在更高处。而且，这里看起来也不像能住人……或者禁锢什么重要东西的地方。”

他们选择沿着环形廊道向上攀登。阶梯宽阔但破损严重，有些地方完全被冰封堵，他们不得不从旁边的废墟或攀爬而过。塔内如同迷宫，许多通道被彻底封死或坍塌。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战斗或仓促逃离的痕迹——墙壁上深刻的爪痕、破碎的武器碎片、甚至一些冻结在冰里的、无法辨认原本形态的黑色残留物，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微弱污秽气息。

“污染……”艾莉森低声道，“信息碎片里的黑色污渍。它们在这里爆发过。”

卢卡斯握紧了铁锤，警惕地注意着每一个阴影角落。

不知爬了多久，他们终于到达一处相对完整的平台。平台一侧有一扇巨大的、对开的金属大门。门扉并未完全闭合，留下了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门面上雕刻着星辰与山脉的图案，但被某种暴力撕裂了，留下了巨大的爪痕。

门内，有微弱的光线透出。

不是幽蓝色的地火之光，而是一种……冰冷的、惨白色的微光。

两人对视一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侧身从门缝挤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无比宏伟的圆形大厅。大厅的穹顶极高，部分已经坍塌，露出外面惨白的夜空和冰冷的星辰。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冰封王座般的结构。

而就在那王座之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那里。

它的身形接近人形，但更加高大魁梧，体表覆盖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冰晶甲胄，线条优美而充满力量感，与艾莉森记忆碎片中的冰裔特征极为相似。然而，此刻那些冰晶甲胄黯淡无光，布满了污浊的黑色纹路，如同腐烂的血管网遍布全身。它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几乎与周围的死寂融为一体。

一束惨白的、冰冷的光线不知从穹顶何处落下，恰好笼罩着王座，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具陈列在墓穴中的尸体。

而在王座下方，大厅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无数苍白的身影。它们如同虔诚的朝圣者，又如同等待分食腐肉的秃鹫，静静地跪伏在地，一动不动。

正是那些在水中攻击他们的骨刺暗蠕！它们的数量之多，几乎铺满了整个广阔大厅的地面，一直延伸到阴影深处。

它们没有眼睛的面孔全部朝向王座的方向，头部那道裂缝微微开合，仿佛在无声地汲取着什么，或者……等待着什么。

艾莉森和卢卡斯僵在门口，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它们似乎还没有发现闯入者。

艾莉森的目光死死盯住王座上的那个存在。信息碎片中的影像与眼前的一幕重叠。

枢纽冰封，源血污浊。

它们等待的，是那个被禁锢的冰裔彻底消亡？还是在守护它，防止什么东西逃脱？

重燃心光……又要如何在一片污浊与无数怪物的包围中，重燃心光？

就在这时，王座上那个冰裔的存在，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动了一下。

低垂的头颅，似乎抬起了一寸。

与此同时，距离门口最近的那几只骨刺暗蠕，它们头部朝向的裂缝，缓缓地、同步地转向了门口两人的方向。

寂静被打破了。

如同一个信号，大厅内所有跪伏的暗蠕身体同时微微一震，头部裂缝齐齐转向，无声地“锁定”了站在门口的两位不速之客。

下一秒，最前方的十几只暗蠕如同被惊动的狼群，骤然暴起！惨白的肢体在冰冷的光线下划出致命的轨迹，无声而迅猛地扑了过来！

最前方的十几只骨刺暗蠕如同离弦之惨白利箭，撕裂大厅死寂的空气，无声而迅猛地扑来！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肢体在冰冷光线下划出模糊的残影，头部裂开的缝隙贪婪地朝向新鲜的生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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