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驱魔少年番外：雪落无声（1/2）

终结之战，以难以想象的代价换来了。诺亚的阴影、千年伯爵的执念，连同那弥漫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绝望哭喊，终于在那场席卷全球的惊天动地之战后，逐渐消散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世界，满目疮痍，百废待兴。

曾经被恶魔的恐怖所笼罩的大地，如今裸露着深深的伤疤。倒塌的城市废墟，荒芜的田野，以及无数失去亲人与家园的流离失所者，构成了这个时代最普遍的图景。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空气中不再弥漫着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悲伤、疲惫，以及……微弱却切实存在的希望。

黑色教团，这个曾经隐藏于历史阴影之中，以战斗为唯一使命的组织，其角色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总部的大门向所有需要帮助的幸存者敞开，驱魔师们和探索人员收起了他们的武器，转而扛起了重建的材料。科学班的天才们，不再仅仅专注于研发对恶魔武器，他们将智慧倾注于修复基础设施、建造临时住所和净化水源。那些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发明，有一部分被巧妙地转化，用于提供清洁的能源，点亮了无数个黑暗的夜晚。

李娜莉在临时建立的医疗点和孤儿院里穿梭，她温柔的笑容和坚定的眼神，成为了许多孩子和伤者心中的光芒。拉比接过了bookan更多的职责，用他的笔记录下这场战争的真实，记录下牺牲者的名字，也记录下新生的希望，他试图让后人铭记，和平的代价是何等沉重。神田依旧沉默，但他的六幻不再只为斩杀而挥动，更多的时候，他用以清除道路上的巨型障碍，那冷峻的身影在废墟中，莫名地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而亚连·沃克，那位曾经被寄予厚望的“时之破坏者”，此刻却像一枚永不停止的齿轮，疯狂地转动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战争结束了，但并非所有的恶魔都在那一刻彻底消失。一些散落的、弱小的恶魔，如同幽灵般在偏远的地区游荡，继续制造着零星的悲剧。亚连便主动承担起了清剿这些残余的任务。他的身影出现在荒芜的山野，死寂的村庄，废弃的城镇。他的动作依旧迅捷，他的攻击依旧精准，他的巨大左手，总能将那些扭曲的灵魂送往安息之地。

他从不停留，从一个任务点奔赴下一个任务点，几乎不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时间。伙伴们看着他日益消瘦的背影和那双似乎永远不会合上的、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担忧。

“亚连，休息一下吧。”李娜莉曾不止一次地端着一杯热茶，在他短暂返回教团补充物资时，轻声劝道。

亚连总是回以一个熟悉的、略显夸张的笑容，挠着他那头标志性的银白色头发：“没事的，李娜莉！我精神好着呢！还有几个地方报告有异常，得尽快去确认一下才行。”

那笑容依旧温暖，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失去了直达眼底的温度。他的语气轻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仿佛身后有无形的鞭子在抽打着他，让他无法停歇。

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在用无休止的战斗和奔波来麻痹自己。只要还在战斗，只要还有恶魔需要消灭，他就可以不用去思考，不用去感受，不用去面对那个自上官雪消失后，就在他心中凿开的、巨大而空洞的缺口。

那个来自异世界，拥有着冰雪般纯净灵力，肩负重任而不停穿梭在各个世界的少女。她的身影，她的声音，她离开时温柔的眼神，是亚连不敢触碰的禁区。他害怕一旦停下来，那份蚀骨的思念和无力回天的痛苦就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所以，他不能停。他必须前进，必须战斗。

时间，在重建的喧嚣与零星的战斗中悄然流逝。一年，两年……曾经遍布疮痍的大地，渐渐萌发出新的绿意。新的城镇在废墟旁建立起来，人们的脸上开始重新浮现出真切的笑容。而亚连清剿恶魔的任务报告，也变得越来越少。

终于，在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在一个远离人烟的寂静山谷深处，亚连用他那只巨大的左手，将最后一具残破的、几乎失去形态的恶魔彻底净化。当那一点黑色的灰烬在晚风中消散，再无一丝痕迹时，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死寂般的宁静。

恶魔，真的彻底消失了。

亚连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荒芜的土地上。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这只曾经承载着诅咒、希望与巨大力量的手臂，此刻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一直以来支撑着他、驱策着他的那个目标——消灭所有恶魔，突然之间，消失了。

他完成了使命，兑现了作为驱魔师的职责。他守护了这个世界，如同师父，如同无数牺牲的同伴所期望的那样。

可是，然后呢？

巨大的茫然如同浓雾般将他包裹。他站在空旷的山谷中，四顾茫然，竟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回黑色教团吗？那里已经不再是战斗的前线，而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救济与重建组织。那里有他的伙伴，有他的“家”，可是，那个“家”里，再也没有了那个会变幻奇妙法术，会因为他贪吃而无奈摇头，会在风雪中静静绽放微笑的异乡客。

上官雪不在了。

这个他一直试图逃避的事实，在失去了“战斗”这层麻醉剂后，赤裸裸地、尖锐地呈现在他面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几天后，亚连回到了黑色教团。他向科姆伊室长递交了长期休假的申请。

“我……需要一些时间，去寻找一些东西。”亚连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科姆伊推了推眼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亚连。教团永远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是你的伙伴。随时欢迎你回来。”

李娜莉、拉比、克劳利、神田、米兰达……所有人都来送他。没有过多的挽留，他们理解他眼中的那份迷失和探寻。他们知道，有些路，必须他一个人去走。

“豆芽菜，别死在外面了。”神田抱着臂，语气依旧冷淡，但眼神里却少了几分以往的锐利，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亚连，保重。”李娜莉的眼眶微红，递给他一个准备好的行囊。

“找到你想找的东西后，记得回来给我们讲故事啊！”拉比用力地搂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容爽朗，却掩不住离别的伤感。

“亚连先生……保重身体啊！”米兰达和克劳利眼角都噙着眼泪，不舍得看着亚连。

亚连逐一拥抱了伙伴们，脸上露出了一个这些年来最接近真实的、带着苦涩与温暖的微笑。然后，他转过身，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没有终点的旅程。

黑色的教团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一个时代，正式落幕。伙伴们各自回归了属于他们的、逐渐步入正轨的生活。而亚连·沃克，则开始了他在这个没有了恶魔的世界里，孤独的流浪。

他走遍了世界的许多角落。他去过曾经与上官雪并肩作战的地方，那里或许已经建起了新的村庄，孩子们在欢笑着奔跑，丝毫看不出曾经的惨烈。他去看过浩瀚的大海，蔚蓝的海水波涛汹涌，却无法冲刷掉他心中的印记。他走过广袤的沙漠，炽热的风沙刮过脸庞，带来的是物理的刺痛，而非内心的波澜。

他一直在寻找。

寻找任何可能与上官雪相关的蛛丝马迹。一个相似的背影，一缕似曾相识的气息，一段流传于偏僻之地的、关于神秘少女的传说……任何一点微小的可能，都能让他驻足良久，仔细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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