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四额驸差点骇倒十额驸(2/2)
只远远地随在公主身后便可让问题迎刃而解了,横竖他的目光是朝向前方的,不会让人觉察出他在盯谁。他自我安慰着如乱麻般的心绪,并未留意到公主听得仆从的唤声后放轻脚步噤了声,细细确认了身后有他的脚步声后才重新笑着与承敏交谈。
穿过连廊后入目的是宽敞雅致的院落,有的仆从恭敬道要禀明老夫人,就往主厅堂走去了。其余者继续引着他们往里走,由此来到了承恪所居的屋室,示意他们入内后,仆从们陆续先行离开。
公主一路行走时总有意无意地往四处好奇地张望,摆首幅度虽不算大,但他还是从她侧脸唇角扬起的弧度判断出她对这座相对紫禁城而言更加静谧安适的府邸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偏爱,他不由得开始思虑她是否发自内心地向往这份远离宫廷纷争的平静美好的宅院生活。
再往前行就是四公主的寝居了,他止步于门口,望着公主和承敏穿过帷幔、屏风,走向他觉着该是承恪床榻的方位。
一听脚步声就知进忠停在了门边没有随自己继续走来,但转念一想他似乎也不太方便在四公主的卧房直出直进,嬿婉没作出任何表示,仍旧挽着承敏行走直至见到了靠坐在床榻上的承恪。
“四姐,我们来瞧你啦,我和五姐带了点儿补品给你,但行程匆忙所以备得不足,不成敬意,姐姐收下随意炖了吃吧。”她把怀里揣着的纸包捧出来给四姐看,而五姐也有些羞赧地说出带了个预备给婴孩用的肚兜给她。
承恪比上一回她们见到时越发憔悴了,整张脸都浮肿着,肚子高耸无比,闻此费力地支起身子瞧了瞧后轻声细语地谢了她们。
“麻烦你们帮我放到那个木柜里吧,我不太方便下榻。”承恪伸手指着床边的一处柜子,满脸的歉疚。嬿婉赶紧依言照做,顺手帮五姐把肚兜也放好了,口称:“不麻烦的,姐姐好好休息,别太累着了。”
“姐姐这屋里怎么都不见有侍女陪侍?姐姐一个人躺着若有喝水或取个小物之类的需要也不方便啊。”承敏环顾了一圈后,望着承恪忧心道。
“是我特意让她们从夜间到晨起这一段时间都不要在我屋内的。我身子沉,平躺时压得有些喘不上气,所以睡眠很差,几乎小半个时辰就要醒一次,若有侍女在侧的话就更睡不好了。而且我若时常惊醒,她们必然也不能安睡,白日里做事便会浑浑噩噩没有精神了。往常让她们过了辰时就进屋,可近两日我实在倦得很,又怕哄闹怕麻烦,索性让她们午间吃过后再来。”承恪依旧是声调轻柔地絮絮道。
四姐相当体恤下人,可能也有着实睡不好急需长久地独自休息的缘故,她下意识地问了句:“姐姐,我和五姐突兀地赶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呢?我都已彻底醒了,本就无聊得很,你们来瞧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承恪垂首一笑,又引袖指着一边带软垫的圈椅说道:“要不是我起不来,一定不由分说拉着你们请你们上座了,如今还得烦请你们自己搬着坐一下。”
“搬张凳子而已,小意思。”嬿婉一壁笑着一壁迈步去搬,目光无意中瞥得四姐从绣被中略微伸出的那双肿胀如面团几乎看不出原形的脚,当即心下一骇。
四姐即便是半坐着也以被子覆盖着自己的身躯,除去面孔脖颈和隐隐显露的双脚以外她见不得其他处。但光是如此,加上那只硕大如斗的肚子,她已是越看越不忍,又惶恐得不知到底该不该提起她的身孕,连此前预想好的祝愿她早日诞下麟儿之辞都一时哽在了喉间未能说出。
好在五姐反应及时,见不知怎的冷了场,忙不迭微笑着说出自己在宫中见到李常在并与其交谈的场景。嬿婉见四姐听着添了几分精神,还时不时问五姐几句宫中的琐碎闲事,便暂时稍稍定了神,也不插嘴,只安静地含笑在一边旁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守在门口的进忠首先警觉起来,延颈往来时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方面大耳身材微丰的男子搂着一名衣冠不整的女子莽撞地往这边扑,且有一股熏天的酒臭伴随其身。
据其年龄和衣着判断,此男多半是四额驸。他从其眯缝的眼和耸动的鼻无由地联想到了孙财,登时感到两眼一黑,再与承恪井水不犯河水都没忍住同情了她一瞬。
“你…你是?”四额驸终于看到了他,睁圆了一双原本不大不小的眼对他上下打量着。
“奴才给四额驸请安,”浓重的酒气和淫靡的香味一股股强烈地冲涌在他口鼻间,他忍着不适打了千儿,又起身垂首避免与其直视,竭力恭敬道:“奴才是御前的太监进忠,今日随侍五公主、十公主前来探望四公主。”
“行,知道了。”四额驸大手一挥,搂着女子径直进屋去。他愕然地望着,旋即回过神意识到这样的酒鬼怕是不会有一丝避嫌的观念,直面面对形容猥琐的四额驸多半要让公主留下阴影,自己虽不能阻隔公主的视线,但至少在一旁还能看着点儿。于是,他大步流星地追上去,赶至他俩身后两三步时才敛了神气,作出低眉顺眼的样子随行。
进忠对孙财放行惯了,怎么这样不管不顾,什么污七八糟的人都能随意放进四姐的卧房来。嬿婉见到这二人的第一眼就本能地身子一颤,旋即发现了跟在后头的进忠,不免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伺机瞪了他一眼。
“姐夫,你这是…”承敏也惊到了,且她离两人更近一些,所以已起身离了座,又立马拉上嬿婉一起躲开了几步。
居然是所谓的四额驸,苛求进忠拦他的确不可能,她的心突突直跳,借着打量四额驸的由头迅速地又与进忠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安巴,你别吓着妹妹们了,快去喝一碗醒酒汤吧。”承恪愣了愣,扶着床栏摇摇晃晃地下地,一手托着肚腹一手抹去她额驸头上冒起的酒汗。
“我新纳了一个妾,回头你安排下人再收拾一间空房去。”四额驸眯着眼睛,也不听她讲话,伸手在那女子脸上轻轻一拍,自顾自地就开了口。
“好的好的,你快去喝醒酒汤吧,喝了汤小睡一会儿,今儿晚上别再出去了。”承恪涨红了面孔,显然是非常不想让两位妹妹都明晃晃地见得自己额驸的丑态,但又毫无办法,只能擦着额驸头上的汗水语无伦次地劝说道。
“不不不,我没醉,”四额驸用力摆了摆手,捏住承恪的胳膊放下,又不满道:“诶,你怎么越发肥了呢?”
承恪咬着下唇目光躲闪,一时未能有话接口。
管中窥豹略见一斑,嬿婉全然明白了四姐在府中是怎样艰难而痛苦的处境。但当她下意识地想要张口想要替四姐打抱不平两句时,四姐连连摇头,又面色难看地向她眨眼,似在极力劝阻她发言。
也是,自己终究是局外人,偶尔一次来到他们府邸而已,若横亘在他们夫妇二人之间为四姐当面斥责四额驸,等自己走后四额驸还不知会如何对四姐冷眼相待甚至轻慢侮辱。
她果断地闭了嘴,却又开始在心里盘算等四额驸离开此处后自己该如何劝说四姐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要去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