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棺底古盒(1/2)
沪市的晨光被一层浸了墨的纱似的薄霾裹着,沉得压在头顶,连空气里都飘着股化不开的湿冷。街边的梧桐絮沾着湿气,不再是往日里轻飘飘的模样,反倒像一颗颗坠了铅的心事,慢悠悠落在青石板路上,被风卷着滚出半尺,又黏在潮湿的路面上不动了。
齐乐抱着狌狌走在前面,怀里的小家伙浑身雪白的绒毛都绷着,像被冻住的棉团,粉色的肉垫里藏着半弯尖利的爪子,时不时探出来挠一下他的袖口,留下几道极浅的白痕。它的小鼻子快速抽动着,鼻尖沾了点细密的水汽,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轻响,尾巴尖绷成一道笔直的雪白弧线,显然对前方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凶煞之气格外敏感。齐乐指尖顺着它的脊背轻轻拍着,掌心的梧桐灵气缓缓渗进狌狌体内,试图安抚它躁动的灵脉,可那灵气刚碰到狌狌的丹田,就被一股反弹的煞气顶了回来,让他指尖微微发麻。
邋遢道士跟在后面,道袍下摆还沾着昨夜镇煞时蹭上的泥点,头发里卡着半片干枯的梧桐叶,随着脚步晃来晃去。他腰间斜插的桃木剑剑鞘磨得发亮,剑穗上的红绳褪了色,垂在身侧晃悠。手里的罗盘转得飞快,铜制的盘面边缘生了层淡绿的铜锈,盘心指针像被无形的力量扯着,疯狂地左右摆动,而盘面裂纹里嵌着的梧桐虚影,原本翠绿的叶片此刻边缘蜷曲发焦,连枝桠都泛了层死气沉沉的灰,像被烈火燎过一般。“这地方的煞气比刚才浓了三倍不止,”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沙哑的气音,“那口棺底怕是藏着煞种的根,绝不止一个那么简单。”
话音刚落,街角挂着的道门监测屏突然“滋啦”一声闪了闪。原本稳稳亮着的“灵气稳定”绿光,像被掐断的烛火般骤然熄灭,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红光猛地炸开,屏幕上的灵气波纹图瞬间扭曲成一团乱麻,红色的线条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屏幕边框。不过两息,屏幕又“啪”地黑了下去,表面蒙着的玻璃上凝起一层细密的黑霜,还没等落地,就被无形的煞气搅成了齑粉——显然,这里的煞气压根不是干扰信号,而是直接摧毁了监测仪的灵核。
军械库门口的两个穿藏青色制服的修士,早就在原地踱来踱去。他们的制服领口沾着淡淡的黑煞气,像是被墨点染过,袖口绣着的“道门”银纹也暗了几分,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见齐乐和邋遢道士过来,两人立刻快步迎上,脚步都带着点虚浮,显然是被周围的煞气侵了几分灵脉。“道长,齐先生,里面真不对劲!”左边的修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气音,手紧紧按在腰间的法剑上,指节泛白,“刚才那口青铜棺突然震了一下,震得地面都颤了,我们贴在棺身的镇煞符,眨眼间就从明黄变成了死灰,连符纸都发脆,一碰就碎,我们不敢贸然靠近,只能在门口守着。”
齐乐点点头,指尖捏了个清灵诀,淡绿色的灵气顺着指尖淌出,在掌心凝成一小团莹光,随即抬手推开虚掩的库门。门轴“吱呀”一声响,像老鬼的叹息,一股比昨夜浓烈数倍的阴寒立刻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像无数根冰锥扎进衣领,顺着皮肤往骨缝里钻。空气里飘着的不再是零星的黑丝,而是成片的黑雾碎屑,细如发丝却带着金属的冷硬,沾在皮肤上就像附骨的冰碴,稍一用力擦拭,竟能在掌心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痕。
仓库中央的青铜棺静静矗立着,棺身足有半人高,表面爬满了繁复的兵符纹路,原本是死气沉沉的墨黑色,此刻却泛着一层极淡的灰光,像溺水者最后一口气般微弱地跳动着。那些纹路里的夔龙纹、饕餮纹,鳞片边缘都渗着细密的黑丝,随着灰光的起伏微微蠕动,像是有活物在棺木深处穿梭,要挣破这层铜皮出来。
“先开棺底,这镇煞椁的玄机全在底下。”邋遢道士快步走到棺边,蹲下身时道袍扫过地面,卷起一阵细小的黑煞气。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棺底的厚木板,声音闷得像敲在灌满水的木桶上,连指尖都震得发麻。“这是前朝镇北军特制的‘玄铁混桐椁’,棺底嵌着八卦锁,寻常法子打不开,必须用纯澈的灵气冲开锁芯。”他说着拔出腰间的桃木剑,剑身上刻着的“镇煞”二字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像两团燃烧的火苗,连剑刃都泛着淡淡的红芒。他手腕翻转,剑尖精准地贴在棺底中央的八卦纹路乾位上,红光顺着纹路快速游走,像一条灵活的红蛇,从乾位钻入,趟过坤位,绕开坎位,在八卦图的中央凝成一个小小的红光漩涡。
齐乐抱着狌狌凑过去,腾出一只手,指尖轻轻贴在棺身的兵符纹路上。掌心的梧桐灵气缓缓淌出,是浅碧色的,像初春刚抽芽的嫩叶,带着草木的清苦气息,顺着纹路往棺底流去。碧色灵气与桃木剑的红光在八卦锁处交织,碧红两色缠在一起,像拧成的绳,往锁芯深处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声音细弱却清晰,棺底的八卦锁缓缓往下陷了寸许,露出一层黑得发亮的土壤——那土像凝固的血痂,又像掺了磨碎的墨锭,捏在指尖滑腻腻的,还带着黏滞感,凑近一闻,一股陈旧的铁锈味混着腐烂草木的腥气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那腥气里还裹着浓得化不开的阴寒煞气,顺着鼻腔往肺里钻。
狌狌突然在齐乐怀里炸毛,雪白的绒毛竖得像根根细针,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小爪子指着那层黑土,身体往齐乐怀里缩得更紧,连耳朵都贴在了脑门上。齐乐心里一沉,刚要开口提醒邋遢道士,那黑土突然“嗡”地颤了一下,几缕黑丝从土壤缝隙里钻出来,像活过来的藤蔓,带着尖啸声猛地往他手边缠来!
“小心!”邋遢道士反应极快,手腕一翻,桃木剑横扫过去,剑身上的红光暴涨,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劈在黑丝上。“滋啦”一声,黑丝瞬间被劈成两段,化作缕缕白烟消散在空气里,可那白烟里还带着刺鼻的焦味,落在地上竟烧出一个个细小的黑坑。没等他们松口气,更多的黑丝从土壤里钻出来,密密麻麻的,像一场黑色的骤雨,带着尖锐的嘶鸣往两人身上扑来。
狌狌突然从齐乐怀里跳下来,雪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那是它与生俱来的灵脉之气,像裹了一层月光织的纱,边缘泛着淡金,落地时白光猛地扩张,化作一个半人高的透明光罩,堪堪将齐乐和邋遢道士护在里面。黑丝撞在白光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滚油遇水般炸开细密的涟漪,黑丝迅速融化,化作细小的黑灰往下掉,光罩却也因此微微震颤,白光黯淡了几分。狌狌趴在光罩中央,小身子抖得厉害,却依旧倔强地昂着头,喉咙里的呜咽声变成了凶狠的低吼。
“这土不对劲,是养煞的‘玄阴土’!”齐乐趁机蹲下身,摸出怀里的《山海经》。那本古籍封面是深褐色的,边缘已经磨损,刚翻开书页,泛黄的纸面上就自动浮现出暗金色的墨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却透着股沉沉的警示意味:“煞土藏符,根连古阵,动则引煞,祸及四方。”他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层玄阴土,刚一接触,就像触到了烧红的烙铁,猛地缩回手,指腹上沾了一点黑泥,竟像活物般往皮肤里钻,他赶紧调动梧桐灵气逼出,黑泥落地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散了。就在这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土壤下有东西在动,像是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缓慢跳动,每跳一下,周围的煞气就浓一分,仓库里的温度也随之降一分,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住。
邋遢道士挥剑斩断又一波扑来的黑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这土别让它灵力耗竭了!”他说着用桃木剑的剑鞘拨开玄阴土,剑鞘碰到黑土,发出“嗤嗤”的声响,剑鞘上的木纹瞬间变暗,像是被煞气侵蚀。黑土被一层层拨开,底下果然露出一块巴掌大的方形铜片,铜片边缘磨得发亮,上面刻着和棺身一样的兵符纹路,只是纹路里缠着更粗的黑丝,像一条肥硕的黑色蚯蚓,紧紧裹着铜片,还在微微蠕动,每动一下,就有一缕煞气从纹路里渗出来。
“这是……母煞的寄身之处?”齐乐瞳孔微缩,怀里的《山海经》突然发烫,像揣了块炭火,他的掌心沁出细汗,书页上的墨字开始扭曲、重组,化作一行新的字,笔画里渗着淡淡的红痕:“母煞寄铜,散子入木,阵破则煞出,万灵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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