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2/2）
而慢慢的，慢慢的……时间就像是永不停歇的车轮，一晃眼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塔纳托斯再度想起了西西弗斯这么号人物，动身亲眼去探望他的时候，却是发现他依然还是在推动着那块巨石。
像是已经成为了习惯，成为了彻底刻意在肌肉记忆当中的行为，对他来说，这就如同吃饭喝水，以及睡觉那般，是每日都必须要去做到事情……他的手法变得娴熟了许多。身上的伤，也仅仅只剩下了的多年以前就留下的淡淡的疤痕。
他还是在执行着这荒谬到惹人发笑的惩罚，即便是他永远也不可能推着巨石到达山顶……塔纳托斯原本以为西西弗斯或许已经被这永无止境的徒劳折磨得身心俱疲，却是在那一日发觉……他的神态还是那般坚定。
分明是已死之人，却迸发出了极度鲜活的生命力……明清醒的知道最终会功亏一篑，却仍然卯足了劲坚持着……
这不禁让塔纳托斯感到诧异和困惑。
是什么，驱动着他数十年如一日，始终如此坚定的推动着那颗巨石?
自己像这样向他提问道。
而他只不过是言简意赅的回答了自己。
信念。
……何谓信念?
塔纳托斯依旧感到困惑。不过很快，他就从人类的身上得到了答案。
那是一场天灾……洪水与泥石流冲垮了无数人类聚落赖以生存的房屋，彻底摧毁了他们王国当中的军队和意志。
因此，塔纳托斯出现在了那里。
却是亲眼目睹了令当时内心早已不再鲜活的他，都为之触动的景象。
灾害的中心地带，人们竭尽所能将孩子们送上了高处。冰冷的洪水洗刷着他们脆弱的身躯，而他们的眼神却依然如此坚韧。
即便是下一刻就要被无情的灾厄赋予死亡，也依然要用尽最后的气力将死亡的阴霾阻至身后，将生还的希望传递给那些泪流不止的孩子们……
他们向死而生，用自己的死，换来了他人的生……是什么在背后支撑着他们?又为何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为他人换来那一丝渺茫的生机?
……依然是信念。
逝者回以自己的答案，与西西弗斯别无二致。
多么不可思议……正是这样的信念，让他们敢于向命运作出抗争，令勇气充斥于他们的心间。使他们变得无比坚韧，无比坚强……毋畏恐惧，亦毋畏死亡。
而不知不觉间，又是很多年过去……时常伴随死亡出现的司死之神，将无数像这样的故事，都映入了他的眼中。
再度回到那个问题上吧。
在你司死之神塔纳托斯的眼中，何谓真正的死亡?
何谓真正的死亡呐……老实说。
自己觉得真正的死亡，既不是生命的消逝于阳间，亦不是被掩埋于尘土之下后，逐渐被世人彻底遗忘。
……
“真正的死亡……大概就是那样吧。”
“……怎样?”
“不曾活过，便是死亡。”
“什么啦……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换言而之，不局限于人类……将视野放的更远，甚至是将这一概念套用在你我之上，也是一样的，珍夜。我发自内心的认为，不曾生，便是死。”
“……真的好难懂啊，塔纳。”
“那，就以我来举个例子吧。”
塔纳托斯轻轻抚摸着珍夜的头发，摩挲着下巴轻声开口道。
“在和你结婚之前，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在那段时间，我逐渐变得麻木不仁。分明内心感到了受伤，却还是装出了那副冷漠无感的模样……珍夜，你知道吗?那时的我，就像是行尸走肉那般……那时候的我，简直就是真正的死神。”
“真正的死神是指……”
“真的已经死掉了的神。”
“噗呲——”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我不觉得那个时候的我是活着的。在我看来，若是穷极一生都身不由己，过着悲伤麻木，却依然只得循环往复的日子，这……便就是真正的死亡。这样的家伙在我看来，相比于人类的死者还要死得更加透彻。”
“原来如此……原来塔纳，还有着这么细腻的一面啊。那塔纳，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死’着吗?”
“……怎么可能啊。”
塔纳托斯闻言不由得眉头微蹙露出苦笑。
“有了‘生’的契机后，我就一下子活了过来。像是被人猛猛扣1最终成功打赢了复活赛那样。现在搂着你的，是货真价实，最为鲜活的那个塔纳托斯喔。”
“‘生’的契机?对于塔纳你来说，生的契机……又是什么东西?”
“爱意。”
塔纳托斯闻言毫不犹豫，在珍夜的耳畔开口道。
“啊，等会等会……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肉麻了，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
“听着会感觉很羞耻吗?”
“有一点……但你……可以继续往下说。”
“对我来说，让我逐渐摆脱麻木的阴霾与死亡的阴影，让我再度鲜活过来的契机……就是与你那一日，在阳间的重逢，珍夜。”
“……”
珍夜这会儿被塔纳托斯温柔的从背后搂着，听着他如同表白那般将下巴靠在了自己的耳畔，低声对自己说着这么惹人害臊的话，不知不觉也感到自己的面颊发烫。
不过她即便是害羞也没有阻止，反而是继续安安静静的等着塔纳继续说。
“其实那一天的重逢，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而且那个时候的你还没有做过啥性质比较恶劣的恶作剧。我们的关系，就只不过是在那郊外的小河边，碰巧一块钓鱼的陌路人罢了……然而即便是不记得曾经与你在水仙花平原相处过的岁月，即便是你我之间也毫无瓜葛，我却依然还是无可救药的被你所深深吸引……想必我‘生’的契机，也就是所谓的爱意，便是在那个时候悄悄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