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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9章 一二四七章 女巫入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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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莎深深俯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掩去了嘴角那一抹终于落定的锋芒。

「奴婢愿永远为您执笔,我的夫人。」

她成功了。从需要证明清白的女巫,到有用的侍女,再到此刻,正式成为了未来英格兰女王内圈中,那把藏在华服之下、却足以让敌人胆寒的文书之剑。她的脚跟,终于在权力的核心地带,踩下了一个清晰而稳固的印记。

而若弗鲁瓦五世,这位以俊美和勇武闻名的伯爵,内心深处燃烧着不为人知的火焰。他厌恶被称为「英格兰公主的丈夫」,憎恨岳父亨利一世那施舍般的目光,更受困于周围幕僚那些陈腐、保守的建议。他渴望证明自己,渴望超越联姻带来的桎梏,渴望让安茹的鹰旗翱翔在更广阔的天空。这种雄心与现实的挤压,让他时常感到一种不被理解的孤独。

康斯坦莎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解决具体事务,而是开始精心浇灌他内心那株名为「怀才不遇」的幼苗。

一次,在若弗鲁瓦为如何平衡领地内新旧贵族利益而烦恼,并抱怨那些老派顾问只会引用《圣经》和古老习俗时,康斯坦莎在为他斟酒时,状似无意地低语:

「那些引用古老地图的人,永远找不到新的海洋。」她停顿了一下,在若弗鲁瓦骤然锐利的目光中,继续用那种混合着谦卑与洞察的语气说:「奴婢妄言了……只是想起偶尔听过的只言片语,说‘主不会宽恕愚昧,但会奖赏勇于思考的人’。」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入了若弗鲁瓦的心扉。它如此叛逆,却又如此契合他躁动的心境。它将他内心的挣扎,从「离经叛道」的负罪感,升华为了「勇于思考」的骄傲。他猛地看向康斯坦莎,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子——她不仅仅有「眼光」,她似乎能触摸到他思想的脉络。

「妳从哪里听来的?」他声音低沉,带着探究。

康斯坦莎适时地流露出些许茫然与追忆:「记不清了,主人。或许……也是在那残破的《自然哲学》里,或许……是梦里。」她将来源归于模糊与神秘,避免任何可追溯的破绽。这句话,其实是她前世那个总是考第一的姐姐方梦华,在训斥她不用功时,带着优越感说出的。此刻,却成了她在这个异世界撬动权力的杠杆。

从那天起,若弗鲁瓦开始越来越多地在私下里与她交谈。起初只是只言片语的抱怨,后来逐渐变为对具体政事的探讨。他会问她:「如果我要提高伯国的羊毛产出,又不激起牧民反抗,该如何做?」或者「对卢瓦尔河对岸那个总是阳奉阴违的男爵,是该怀柔,还是该雷霆一击?」

康斯坦莎从不直接给出答案。她总是先倾听,然后用提问的方式,引导若弗鲁瓦自己思考不同的可能性,偶尔才会在关键处,点缀一两个来自现代管理或博弈论的模糊概念,包装成「奴婢胡思乱想」的「拙见」。她让他觉得,那些绝妙的点子,仿佛都是在他自己的头脑中诞生,而她,只是那个恰好能引出他智慧的、唯一的知音。

她成功地在他心中塑造了一个形象:一个与他同样「被庸人所困」的天才,一个能理解他超越时代的雄心、并能提供全新思路的「唯一理解者」。

渐渐地,城堡里那间用于核心决策的密室,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当若弗鲁瓦五世与他的将军戈蒂埃·桑泰尔、总管蒂博·勒·图赖纳和司库雨果·德·香槟进行密议时,康斯坦莎不再被隔绝在外。她先是安静地待在角落,负责记录(她的速记和整理能力无人能及)。然后,若弗鲁瓦会在争论不下时,突然转向她:「康丝坦丝,妳怎么看?」

起初,那些男人们用惊愕、不屑甚至愤怒的目光看着她。一个女子,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婢,怎能参与军国大事?

但康斯坦莎的表现让他们哑口无言。她从不长篇大论,言语简洁,却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被忽略的细节——比如某条进军路线上季节性的沼泽化问题,或者某种税收政策可能对特定工匠群体造成的连锁反应。她的视角如此奇特,却又往往切中要害。

她不再仅仅是「伯爵的情妇」或「公主的侍女」,她悄然成为了一个实际的顾问。她进入了一个由男性垄断的领域,不是依靠美色或哭诉,而是依靠一种让若弗鲁瓦五世无法割舍的、思想上的共鸣与实用性。

若弗鲁瓦五世看着她坐在烛光下,沉静地分析着数据或地图的侧影,心中那份最初的猎奇与欲望,早已被一种更深沉的依赖所取代。她是他的「奇迹」,是他的「康丝坦丝」,更是他藏在阴影中、却无比倚重的「枕边智囊」。在他构筑权力版图的游戏中,她已从一枚需要保护的棋子,变成了一个能够与他共同推演棋局的、不可或缺的隐形玩家。而他自己,却深陷于这种「唯一被理解」的幻觉中,浑然不觉自己正一步步坠入一张由理解与共鸣编织的、更为精密的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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