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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陈远:这个王储王能不能不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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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

但是我知道我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

我看着这些村民,一时之间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忘前尘!

这不是能说到就能做到的事儿。

虽然那些事我没有经历过。

但是我感觉像是看了一堆猎奇的小视频一样。

压根想忘都忘不了。

完全就忘不了。

看来……人向来是非常复杂的。

只有我是一个有些简单的单细胞生物

“王,”他声音沙哑,“老朽等……商议了一夜。”

“哦?”

“当年之事,确是我等先祖罪孽深重。”他深深叩头,“贪财害命,屠戮忠良,致使王脉流离,诅咒缠身百年。此罪,万死难赎。”

其他村老也跟着叩头,有人开始低声抽泣。

“所以?”

“所以……”白胡子老头抬起头,老眼里混浊的泪水,“老朽等愿以残躯,代全村罪民,向王请命。”

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份血书——真的是用血写的,字迹歪斜,按满了手印。

“月圆之夜,请王……依制登基。”

我愣住了。

“王登基,王权立,诅咒方能转化。”另一个村老接话,语气急切,“届时,王可依律处置罪民——或罚,或赦,或杀,皆由王意。但至少……至少这百年诅咒,可有个了断!”

“若王不登基呢?”我冷冷地问。

祠堂里一片死寂。

许久,白胡子老头惨笑一声:“那诅咒将永远无解。百鬼日渐狂暴,村民在恐惧中耗尽寿元,村子化为真正死地,无人生还。而王您……”他看着我手臂上发光的印记,“您身负王血,却拒承王权,恐会遭诅咒反噬,沦为……无意识的游魂,永世徘徊于此,与百鬼同朽。”

好家伙。

要么当鬼王,要么变鬼卒。

横竖都是鬼。

我气得想笑:“所以你们现在是在求我,赶紧坐上那口棺材,然后来审判你们?”

“是!”村老们齐声应道,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绝望,“请王……给个痛快!”

我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老人,看着祠堂外偷偷张望、眼神恐惧又期待的村民,看着雾气中若隐若现、还在努力排练登基游行的百鬼们。

突然觉得累极了。

“让我想想。”我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祠堂。

下午,我去了瞎眼婆婆家。

她坐在阴暗的屋子里,手里捻着一串骨珠。小妮子蹲在门口玩石子,看见我来,眼睛亮了亮,又黯下去。

“婆婆,”我开门见山,“那包东西……用了真的能骗过去吗?”

婆婆沉默了很久。

“老身不知道。”她最终说,“禁书残缺,此法只存片段。老身参悟百年,也只推演出五六成把握。”

“那失败了呢?”

“王息爆发,棺椁震怒,百鬼癫狂。”她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骨珠,“村子会在一个时辰内……化为真正鬼域。所有活物,皆成血食。”

我背脊发凉。

“但若成功,”婆婆抬起空洞的“目光”,“王息暂掩三月。三月内,王可远离此地,越远越好。待王血自然沉寂,或可……彻底摆脱。”

“那村子呢?”

“村子……”婆婆扯了扯嘴角,像在笑,又像在哭,“王息既隐,棺椁失的,百鬼无主,诅咒将进入‘盲暴’状态。它们会凭本能杀戮,直到村里……再无活物。”

她顿了顿:“然后,诅咒会因为没有新的‘恐惧’滋养而逐渐枯萎。也许几十年后,这片山谷会恢复平静。只是那时候……已经没有雾隐村了。”

我坐在矮凳上,手脚冰凉。

两个选择。

A. 当王。审判村民(大概率宽恕?我自己都不知道),接管诅咒,成为守墓鬼王,永远和这鬼地方绑定。

B. 逃跑。赌五六成概率骗过诅咒,然后让全村人替我死,自己溜之大吉。

这两个选择让我来选……

我感觉选第一个对不起我自己。

我感觉你选第二个对不起村民。

“婆婆,”我声音干涩,“如果我是王……登基之后,能解除诅咒吗?能放百鬼安息吗?能让村民……正常生活吗?”

婆婆的骨珠停了。

“老身……不知。”她缓缓摇头,“古往今来,被诅咒迎回的王,您是第一个。旧制只记载‘王归则诅咒有终’,但如何终,终成何样……无例可循。”

她“看”向我:“王,您得自己走出一条路。”

自己走。

我特么连论文方向都要导师指点,现在让我走一条百年无例的诅咒之王之路?

傍晚,我独自爬上村子后山——这是唯一一个没有雾气笼罩的高点。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雾隐村,它蜷缩在谷底,被浓雾包裹,像一口巨大的、灰白色的棺材。

夕阳西下,余晖给雾海镀上一层诡异的金红色。

我掏出那半块玉玦,对着光看。玉质温润,刻纹精美,断裂处参差不齐。另半块,应该还在那具骸骨紧握的手里。

如果我把它拼齐,会发生什么?

如果我真的坐上那口棺材……

手臂上的印记又开始发烫。这一次,烫得格外厉害,还伴随着一阵阵心悸。我捂住胸口,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苏醒,在叫嚣,在渴望——

渴望归位。

渴望那口棺材。

渴望那黑暗中的王座。

我咬紧牙关,抵抗着这股源自本能的冲动。

山下,祠堂方向传来一声悠长、低沉的号角声。

像某种宣告。

像在催促。

浓雾开始翻涌,向着后山蔓延。雾气中,隐约可见那支抬棺队伍正在上山。它们走得很慢,很稳,一步一阶。

百鬼无声。

只有棺材在木杠上发出的、规律的“吱呀”声。

越来越近。

我站在崖边,手里攥着玉玦,看着逐渐逼近的浓雾和雾中的黑影。

跑?

还是留?

当王?

还是当逃兵?

“导师啊……”我望着最后一丝夕阳沉入山脊,喃喃自语,“您当年说,民俗学者要有‘深入虎穴’的勇气。但您没告诉我……如入虎穴非要让我当虎大王,我该怎么办啊?”

雾气吞没了山巅。

百鬼抬棺,停在了我面前十步之外。

棺材盖,缓缓地、缓缓地——

打开了一条缝。

里面是无尽的黑暗。

以及一声苍老的、疲惫的、仿佛等待了百年的叹息:

“殿下……”

“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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