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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变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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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全然信任同伴、彼此托付的感觉……

陌生得让她心头发酸,却又隐隐生出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渴望。

那种“大家能全心全意相信同伴”的画面,像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那层刺。

她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仿佛在无边黑暗的旷野独行太久,却突然发现面前其实并非遥遥无期的路,竟是一扇从未打开的门。

门外,有脚步声回荡,有光亮,挤进了一条缝。

原来,是可以不必一个人害怕的?

原来,走到哪里,都可能不会被丢下?

因为……总会有人,或许会回头,伸出手,拉你一把?

会……有吗?

那……会是谁?

思绪纷乱如麻,她下意识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明了的探寻,侧过头,看向身旁与她并肩疾驰的迟慕声。

恰在此时,陆沐炎一怔——迟慕声也在看她。

他跑得很快,呼吸却依旧稳,寸头上沾着晨雾的湿意,眼里却亮得像能映出人心里那点不敢说的东西。

那目光没有戏谑,没有逞强,只有一种“你别怕”的认真——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看她,却已经把这份在意藏不住地递了出来。

两道目光,于匆忙颠簸的疾行中,于林间斑驳晃动的光影里,毫无预兆地撞在一起。

陆沐炎心口猛地一跳。

那一下跳得太突然,像火星落进了薄薄的棉絮里,不烫,却会慢慢烧着。

她甚至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情绪,只觉得脸颊有一瞬的热,像雾里忽然透进一缕微不可察的阳光。

迟慕声也微微一怔。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她刚才那一眼不是随便扫过,而是真的在找“可以靠近的人”。

而更深处,二人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共鸣——

那是一种同样被某种命运边缘化、却又同样被宿命选中的、微弱而坚定的共鸣。

仿佛两颗游离在紧密网络之外的新星,忽然意识到了彼此的孤独轨迹,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类似的倒影。

这一认知让他耳根不自觉地、一点点悄悄泛红。

红得很轻,却像被晨风吹出来的热意,越想压越显眼。

迟慕声忙把视线往前一转,像怕被任何人看穿。

陆沐炎也几乎同时转头,死死地直视前方。

交汇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短到仿佛只是睫毛的一次颤动。

两人谁也没说话,像是同时被那目光中无声传递的、过于复杂微妙的情绪烫到。

可那一瞬短短的对视,像在他们之间悄悄搭起了一条细线——

不张扬,不喧哗,却足够让心跳在奔行的节奏里多跳半拍。

少年光洁的耳根,在晨曦的微光中,如同两颗熟透的、无人采摘的朱果。

而陆沐炎捧在心口的那点轻微悸动,也被她小心翼翼地藏进了呼吸里,随着脚步继续往前赶,手心微微汗湿——

什么都没发生,却又仿佛,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变了。

…...

…...

前方的七公里处,已然是另一番天地。

浓白如实质的雾气,像一堵无限延伸、不断翻滚的沉默巨墙,横亘在林道的尽头,吞噬了所有光线与声音。

这雾浓得诡异,不是“起”的,而像是被什么从地底一点点拱出来的。

也并非山间常见的湿润水汽,而是一种带着粘稠质感的乳白,能见度被压榨到不足十步。

光线在其中彻底迷失,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均匀的灰白。

更令人不安的是,雾的边缘与清晰的林带之间,竟无丝毫过渡,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世界生硬地切割成“清晰”与“混沌”两半。

“滋啦——!”

一道幽紫色的电光,细如发丝却异常刺眼,如毒蛇吐信般骤然划破雾墙边缘的沉寂,旋即湮灭!

电光残影映出雾中一个瘦削的人形轮廓——电蝰。

他站在雾的边缘,紫绸长袍的下摆已被雾气浸湿,紧贴小腿。

电蝰抬手,抹去凝结在油亮发梢上的细小水珠,吊梢眼警惕地扫视着翻涌的雾壁,薄唇紧抿。

几乎在他身形清晰的下一瞬——

一团比周遭白雾更深、更沉的黑影,如同滴入水中的浓墨,悄无声息地在电蝰侧后方约三步处晕染开来。

黑影迅速凝聚,化作潜鳞沉默的身影。

他灰绿色的下垂眼半阖着,左颊至脖颈的银色鳞纹在灰白背景中泛着冷硬的微光,仿佛某种异类的温度计。

他没有看电蝰,全部的注意力都锁定在前方,含着乌木苦胆片的喉结微微滚动,似乎在品尝空气中异样的成分。

而在两人前方,雾墙的更深处,一个纤细的身影几乎与浓雾融为一体——是萦丝。

萦丝身姿微微前倾,处于一种极致的警觉状态。

左手五指张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比蛛丝更细的银色丝线从她指尖延伸而出,绷得笔直,另一端没入前方深不可测的雾海,不知牵连何处。

她的右手,则在身前掐着一个稳定的诀印,指尖有微弱的银芒流转,显然正通过那根“银丝”感知着雾后方的状况。

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动静,萦丝猛地回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凛冽的眼眸,此刻更显几分森寒。

看清来者是电蝰和潜鳞后,萦丝锐气稍敛,但警惕未消。

电蝰的假笑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刻意拖长,带着惯有的阴柔与讥诮:“啧啧,绣花针,早听本大爷的话在院内玩十字绣不好?”

萦丝收回目光,重新专注于手中的银丝,声音却清晰地传回,不耐中带着针尖般的冷刺:“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怎么,震宫没人了,派你来充数?”

她嘴上反击,左手银丝的颤抖频率却微不可察地变化了一下,显然探测到了新情况。

“呜——嗡——”

一阵清越而空灵的笛声穿透浓雾,由远及近,带来了明确的方位指引。

青律、楚南、岳姚三人身影相继从后方清晰的林道中掠出,停在雾墙边缘。

楚南的红袍在灰白的背景中如同一抹将熄未熄的余烬;

岳姚圆脸上的红晕被雾气衬得有些苍白,唯有眼神坚定。

青律放下唇边的玉笛,环顾四周,眉宇间是少见的凝重,握住笛尾,轻轻摩擦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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