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你好臭。”（2/2）

言简意赅，却让人脊背微寒。

幻沤安静地站在稍远一点的阴影边缘。

当众人目光或因药尘的话，或因潜鳞的“毒”字而无意间扫过他时，他脸上那层朦胧的“水汽”似乎波动了一下，隐约露出左眼浅灰如雾、右眼深黑如渊的诡异瞳孔。

他缓缓开口，声音飘忽，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幻沤，易容。”

话音刚落，幻沤脸上那模糊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一瞬，呈现出一张完全陌生的、清秀但毫无生气的少年面庞，旋即又恢复了那令人眩晕的模糊状态。

这变化太过诡异，陆沐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紧紧盯着幻沤的脸。

看着看着，她就觉得哪儿不对——

刚刚还略尖一点的下颌线似乎变得圆润了一些，眼尾的弧度也仿佛轻轻一偏。

视线在他脸上停得越久，那种微妙的错位感就越强，仿佛记忆正在和眼睛悄悄打架

那五官仿佛在不断流动、重组。

看得越专注，一种莫名的晕眩感就越强烈，仿佛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倾斜。

陆沐炎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下一刻！

阴影晃动，幻沤的身影如同鬼魅，毫无征兆地、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到了陆沐炎面前！

没有风声，没有脚步，只有人影的距离骤然被拉近！

距离近得陆沐炎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类似陈旧纸张和湿泥土混合的冰冷气息。

“你……”

幻沤那双奇异的眼睛注视着陆沐炎惊愕的瞳孔，飘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冰冷的玩味：“认得这张脸么？”

陆沐炎脸色刷地发白，猛地再退一步——

这人……好快？！

幻沤抬起一只手，指尖苍白，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干净，缓缓伸向陆沐炎的脸颊，动作轻到几乎算得上温柔，却让人脊背发寒：“可惜了……”

指尖，带着一点凉意，几乎要触碰到陆沐炎的皮肤。

“它昨天……还不是我的。”

“砰——！！！”

一声闷响，并非重物坠地，而是仿佛有什么无形却沉重的东西狠狠撞上了树干！

幻沤的身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三四米外一株老松的树干上！

树冠震得簌簌作响，积存的夜露和碎叶纷然落下！！

幻沤闷哼一声，滑落在地，脸上那层模糊的“水汽”剧烈波动，显露出他瞬间错愕乃至惊骇的神情！

他猛地抬头，看向攻击袭来的方向——

少挚不知何时已微微侧身，挡在了陆沐炎斜前方半步的位置。

他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攻击动作，只是抬了下眼皮，褐眸深处仿佛有冰冷的星河流转，静静地“看”了幻沤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愤怒或警告的情绪，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漠然，仿佛刚才弹开的只是一只不懂事的飞虫。

“只此一次。”

少挚的声音响起，依旧是他特有的、清润中带着冷感的嗓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篝火的噼啪声，钻进营地每个人的耳朵里。

全场死寂！

刚才还充斥着的低声交谈、整理物品的窣窣声，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少挚身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他怎么出手的？！

没有掐诀，没有念咒，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精炁的波动？！

就像一阵风自然地将灰尘吹开，可那“风”的力量，却能将人震飞数米！

药尘眼底的玩世不恭瞬间被极致的凝重取代，但他反应极快，面上迅速重新挂起那抹慵懒的笑意，仿佛无事发生般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坎宫之人，脾性各异，相处方式……也独特些。幻沤师弟这是……和离祖开个玩笑，是我们表示‘亲热’的独特方式，让大家见笑了。”

他话说得圆滑，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再次掠过少挚，深处是深深的忌惮与审视。

“那可不是我的亲热方式哦～”

娇媚黏腻的嗓音带着丝丝寒意响起。

漱嫁扭动着腰肢，不知何时，已如鬼影般贴近了少挚身侧，几乎要贴到他身上。

她仰起脸，眉心血玉闪烁，皮肤下那细微的蠕动似乎加快了频率，眸中泛着一种妖异的光彩，直勾勾盯着少挚近在咫尺的侧脸：“坎宫漱嫁，擅蛊。”

“小女子对始祖您……可是好奇得紧呢。”

吐息间，那股糜烂的花香愈发浓烈。

少挚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漱嫁脸上，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语气，清晰地说道：“你好臭。”

“嗡——！”

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同时在每个人脑子里振翅。

营地陷入了比刚才更彻底、更诡异的安静。连篝火燃烧的声音都好像被这死寂吞没了。

漱嫁脸上那妖媚诱人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精美的瓷器面具出现了裂痕。

她愣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皮肤下蠕动的痕迹骤然变得清晰而剧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皮层下躁动不安。

“噗嗤——”

淳安第一个没忍住，极其短促地笑出了半个音，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灼兹瞪大了眼睛，看看面无表情的少挚，又看看僵硬的漱嫁，喃喃道：“乖乖……少挚，你是……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