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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把自己往一个更高、更孤独的地方推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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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过去的人,早已不在。

长乘、小宽、迟慕声、艮尘、陆沐炎、少挚站在大高的墓碑处。

六个人的影子在日光里被拉得很长,像六道迟迟不肯落下的叹息,压在碑前的草地上…...

几人一言不发。

沉默,像一层薄薄的灰,落在每个人的肩头。

轻,却沉得人咽不下气。

迟慕声凝视着墓碑,眉头微蹙,定定盯着,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空。

这墓碑…...好新,完全没有一点灰尘。

碑面像刚刚擦过一般,石纹清清楚楚,光从侧面斜斜压下来,竟能映出人的影子。

那种新,不是“刚立”的新,更像是“天天被人照拂”的新,干净得让人心里发酸。

墓碑一旁,种着一些沾着露水的小花。

还有一碟大高师兄最爱的…...酸豆角。

迟慕声抬眸,看向周围。

殉葬园很大,碑林沉静。

草色一眼铺开,风从远处扫来时,能带动整片草浪轻轻起伏。

野花也在远处开着,散落在草间、石隙、碑旁,像不肯离开的星点。

可再远些的花,叶尖干干净净,花瓣上没有露水,阳光一照,只剩极淡的光泽。

只有大高师兄墓碑周围的花有露水,远处的野花没有...

原来…小宽师兄一直强忍着面对我们,其实自己每日独自前来打扫吗…...

这念头,像一根冷针,轻轻扎进迟慕声胸口最软的地方。

他眨了眨眼,看向小宽,同时也划过几人的表情。

此刻,上午的阳光热烈明媚,像一把把金色的火,披在每个人身上,连衣角都被照得暖亮。

小宽却像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一片死寂。

他的身形仍魁伟,肩背仍厚实,可那厚实里像被掏空了什么,立得再稳,也只余一种迟钝的沉重。

那双原本坚定明亮的眼,像被夜里反复熬过,熬到没了火,只剩一汪深不见底的灰。

艮尘站得近,眸底压着不肯外露的阴沉;

长乘目光落在碑上时沉而稳,却也像背了座大山一般;

少挚静静立着,温润的气息被这片墓园压得浅下去。

陆沐炎眉眼里沉静,却有一种更深的克制。

此刻,几人再也不用瞒着他了。

那悲痛,终于可以曝晒蔓延。

没有落泪、也没有失控,只是一层层扣在眼底、唇边、呼吸里,像起伏却不肯破面的暗潮。

迟慕声睫毛轻颤,仿佛懂了…他们瞒着自己的原因。

那种懂不是开窍般的轻松,而像被人轻轻按住后颈,逼着他看清某个无法回避的事实——

有些痛,不能在你最需要活下去的时候塞进你手里。

一旁,陆沐炎看着墓地上大高的字样,缓缓低下了头。

又一次来到…大高师兄的墓地啊…...

大高师兄墓碑前的花枝被扶得极稳,泥土隆得整整齐齐,藤细长却有力,嫩荚饱满青亮,带着晨露的湿光,像是刚被人俯身摸过一遍。

原来...小宽师兄每天都有来打扫。

她指尖微微发凉,像被碑上的冷气轻轻吻过。

她的心口也像被压住,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迟慕声轻声道:“沐炎...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转头:“你为什么也瞒着我?”

这一声很轻,却像掀起了沉默里最薄的一层雪,露出底下冻得发疼的土。

陆沐炎眼睫轻颤,如实回答:“……我没看到具体过程,只是听到了。”

她叹一口气:“没有人瞒着你,只是讲的时机不对…...突然去哀牢山,遇到这么多事儿,刚回来就得去肙流,马不停蹄下…...”

陆沐炎的声音压得很稳,可尾音里还是漏出一点无可奈何的疲惫,低下头,看着光洁的墓碑:“小宽师兄,远比你看起来要糟糕得多。”

“他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有其他阻挠。”

“他害怕这么重情谊的你,会被分了心神,所以…他不能和你说。”

说着,陆沐炎顿了顿:“毕竟...”

未及她说完,迟慕声轻笑一声:“呵呵,我知道,我已经懂了。”

那笑,像在唇边划过一瞬的风,明明轻,却带着锋利的凉。

迟慕声抬眼:“毕竟...我是雷祖转世…...”

“任何一个有可能造成雷祖觉醒的隐患,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对么?”

他的目光从碑上移开,缓缓扫过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像在确认,也像在把自己往一个更高、更孤独的地方推去…...

风像忽然停了。

野花的颤动一瞬凝住,檐铃的清响也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按住,连阳光都在这一刻变得煞白。

艮尘蓦然一震。

那双沉冷的眸子里像有电光一闪,各种不可言说的复杂一齐翻涌上来。

慕声…终于已经知道自己是雷祖了。

不愧为肙流,此七日进修…….纵使我身死,也实在值得。

小宽也难以置信地盯着迟慕声看。

那死寂的眼底终于裂开一缝——

不是意外,而是那根一直悬着的弦,被迟慕声亲口说出的“雷祖”两个字重重拨响。

而陆沐炎,却看着迟慕声唇角扯起的那抹悲凉…...眼眶微微湿了。

她完全共情这位所谓的‘伟人’,在觉醒之前的悲凉。

这不是少年遇事的委屈,而是一个人把自己从“我”里硬生生拔出来,塞进“雷祖”里之后的孤冷。

此刻,长乘与艮尘快速交汇了一个眼神。

大高用命来死守如瓶的因果,终于可以结束了…….

可...

可那日,究竟如何差点造成雷祖觉醒的事情...

对于此刻的迟慕声而言,绝对不能知道…...

于是,长乘轻应:“嗯,谁都是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步步往前走,谁都是这样…...”

长乘的声音很低,低得像把一块沉石悄悄放回土里,不惊动谁,却压住了所有更尖锐的真相。

那话落下时,像一只手缓缓覆在迟慕声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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