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二零一三碑】(2/2)
也像一个新的关口,已经悄悄立在了他们面前。
金光煌煌的乾宫里,人人端坐如山,可山下的水流早已暗暗改道。
下一段命运,正从院长开口的第一句话里,缓缓落下…...
…...
……
启明院长立在中央圆台上,白衣肃整,衣袂不动,却像一柄悬在众人头顶的尺。
他环顾四周,目光掠过六宫,缓缓开口:“本月例会内容有三。”
“一,澹台一族七日事项,由各宫负责人会议后前往行宫汇报。”
话音落下,几宫主要负责人起身,衣袖拂膝,神色凝敛,彼此微微颔首。
启明亦颔首回意,目光转向震宫,眼底沉色更深了些:“二,震宫哀牢山失踪人口一事,劳请震宫莫再催促,院内测算正在排查,后续定有详细交代。”
“哀牢山失踪人口”几个字,像钉子落地。
震宫席位间立刻泛起压不住的低响——
有人抬头、有人张口欲言、有人攥紧拳头...
四千弟子的焦急像潮水一般,从座位缝里一寸寸往外渗出。
那股嘈杂并不大,却因为克制而更刺耳,像五雷未落之前胸腔里闷着的震音。
闻言,迟慕声心内再次‘咚’地一下。
哀牢山失踪人口……
难不成……是缚师祖那帮人?!
他眉心一跳,眸色骤然警觉,下意识看向裂霄。
却见裂霄端坐不动,侧脸如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圆台,唇线紧得像刀鞘。
他没有回应,只在那静默里,给了迟慕声一记“别问”的沉默。
迟慕声喉间滚了一下。
那口梦里的雾还没散开,又被硬生生压回心口。
中央圆台处,启明再道:“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哀牢山收尾。”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像雷霆砸进殿内。
乾宫里最后一点余波被震碎。
空气骤然死寂—— 死寂到连衣角落地、指尖碰石的微响都能听得清。
启明声音如雷,肃穆:“院内诸君,起立。”
六千余众齐齐起身。
紫袍翻起雷浪,赤袍如火焰凝住,白袍似雪覆地,青袍像风止息,褐袍厚如山岳,玄袍沉若深渊。
那一片起立的身影像一座座小山被无形的力量同时拔起,肃然成阵。
乾宫一瞬间成了一座祭台。
迟慕声和陆沐炎皆没搞懂,只是愣愣地随着众人站起来。
几人还没从肙流的余悸里彻底醒透,忽然就被拽进了更深、更重的波澜里。
启明目光落在众人头顶的天光里,声音沉得像穿过千年碑刻:
“青山肃立,江河同悲。”
“所谓离别,不过是汇入历史的长河,以另一种形态,守望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
“我们脚下的土地,铭记着他们的足迹。”
“我们追寻的星辰,映照着他们的英魂。”
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根线,把乾宫里的六千颗心,一点点缝进同一张沉默的布里。
随着院长的话音,他身后——
中央圆台地面太极图的黑白分裂线,忽然幽幽一亮。
那光不是闪电的白,也不是火焰的赤,而是墓石沁出的冷青,像是深水里浮起的一道幽河。
“咔——”
轻轻一声。
太极图缝隙缓缓开启。
一行碑文,从内缓缓升起…...
那碑体高阔,黑石如夜,冷光沿着碑脊蜿蜒向上,像一条缓慢爬行的岁月之蛇。
碑面平整如镜,却在石纹深处隐隐透着细密的金砂。
它升起的过程无声无息,却庄严到令人窒息,像山河慢慢竖起脊骨。
一段段死别的故事,从暗场里托出来。
字迹冷硬,像刀刻在骨上,无可奈何地摆在众人面前…...
【二零一三碑】
一月:无外出任务
(震)张吉徊——炁穴错位
(震)林雅楠——炼药失败
(艮)乔楚仁——山石滑坡
二月:无外出任务
(坎)赵海平——水牢执勤痉挛溺亡
(兑)孙小芸——误触古契约遭反噬
(巽)李慕风——修习风咒经脉尽断
(艮)石破天——后山采石时坠崖
三月: 无外出任务
(震)王惊雷——引天雷入体自焚
四月: 无外出任务
(坎)伍条——炼药炸炉
(兑)微磬——误食毒草
五月: 无外出任务
(巽)瑶徽——先天神经急病
六月: 无外出任务
(震)陈猛——华西‘境’走火入魔
(艮)紊岩——山洪冲毁居所
七月: 无外出任务
(坎)吴渊——华北‘境’练功冻毙
(巽)大高——雷法反噬
八月:哀牢山考核
(兑)151人——漱玉、衔芦、澹台月疏、金铃子、秋砚、寒酥、银粟、青黛、玉铮、霜钟、商羽、角吟、铃语、管妙、簧巧......
(巽)23人——柳疏、云出岫、风入松、竹清影、兰因絮、梅傲雪、夏蝉冰、秋萤舞......
(艮)1人——澹台云隐
(震)177人——失踪待定。
碑文一行行铺开,每一道纹理里都埋着被血洗过的名字。
乾宫里越来越沉。
像夜色在白昼里缓慢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