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静静地,仰起头。(2/2)
熔岩的微光映照着这片难得的、充满张力的静谧。
…...
…...
震巽两界——
而与那两处的安稳或静谧截然不同,迟慕声的处境可谓狼狈。
狂暴的雷霆撕裂天幕,暴雨如天河倒泻。
风无讳三人这才冲进迟慕声来时的那处山洞,个个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
而绳直,一踏入这洞穴,便蓦地一震,蹙紧眉头!
他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错愕,仿佛感知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气息...
…...
洞穴之外,雷暴依旧肆虐,仿佛天穹破裂,银河倾泻。
粗壮的闪电如银龙乱舞,每一次炸响都震得山壁簌簌作响。
滂沱大雨织成密不透风的灰白幕布,将世界淹没在轰鸣与潮湿之中。
洞内,三人虽已摆脱了湿衣的纠缠,但寒意与洞外的喧嚣同样刺骨。
迟慕声抱着臂膀,牙齿仍有些打颤:“冻…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他心底一片冰凉:完了,完了,来了,真来了,这雷真被我招来了…!
我现在让它停下还来得及吗?肯定来不及了,我是神仙呐我?!
真急人啊,别人肯定都正在修炼吧…...?
风无讳倒无甚大体感,一屁股坐在地上,利落地脱下鞋子,倒出里面的积水,嘴里嘟囔着:“这雨下得,跟天漏了似的。”
绳直警惕环顾四周,同时不忘轻轻挥手:“巽为风。”
紧接着,一股暖流般的微风拂过三人,速干后带走了衣物上最后一丝潮气,也驱散了部分寒意。
迟慕声:“我去!”
他拍拍身上,摸着瞬间干爽且带着余温的衣服,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感叹:“我…我现在转去巽宫还来得及吗?”
风无讳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宁愿被雷劈!那风刮起来,跟千万把小刀子割肉一样,是真凌迟啊!还不如‘嘎巴’一下让雷劈死,痛快!”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轰隆——!”
一声更甚从前的巨雷猛然炸响,震得整个洞穴嗡嗡回响,仿佛有尘埃簌簌落下!
绳直的面色愈发严峻,眉头紧锁。
迟慕声也立刻缩了缩脖子:“…你说破大天,我也不可能为了修行出门去扛那雷。”
风无讳系好鞋带,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好奇地问:“话说回来,慕声,你咋知道这儿有这么一个山洞?”
他四下打量着,还用手拍了拍冰凉的石壁:“我在这儿住了快十年了,都不知道有这地方……这明显是有人长期打坐修炼的洞府啊!”
迟慕声一屁股坐在洞穴中央那个略显平整的石台上,晃悠着腿,自己也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我一推开震界那扇门,眼前一花,就把我扔这儿了。”
他也环顾四周,咂咂嘴:“不过…这儿看着,确实像哪个高人清修的地儿哈。”
话音刚落,他屁股底下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被无数细针扎入!
迟慕声汗毛倒竖,“哎哟我去——!!”
这一声惨叫,他整个人像弹簧一样从石床上蹦了起来!
绳直和风无讳同时转头看他!
迟慕声惊魂未定,揉着屁股:“妈呀!静电?!这…这石床导电!?”
风无讳一听,眸色一亮,来了兴致:“哎呀?我试试我试试!”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石床边沿,微微靠坐...
额?嗯…...
然后,风无讳大胆地坐了上去,甚至还往后蹭了蹭。
哎呀...?
他攥了攥拳头,又伸出食指,再次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石床表面。
…...
下一刻,风无讳干脆直接躺倒在石床上,甚至还打了个滚!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迟慕声:“骗谁呐?这啥也没有啊?舒服得很!”
迟慕声瞪大眼睛:“啊?不对不对!绝对不对!”
他不信邪,再次一屁股坐了下去——
“滋啦——!!!”
“哎呦沸!”
“哦哦哦!”
一股清晰的电流瞬间从石床迸发,窜过二人接触的部位!
慕声和风无讳同时捂着被电麻的屁股,龇牙咧嘴地跳了起来,连连后退!
绳直看着这一幕,眉头蹙得更深:“无讳,慕声,听我说。”
看着二人,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追忆:“自天地开辟,雷霆肇生,祖受天命,主乎震象。居东南之山,曰霆岳。岳半有石穴,深三丈,广不过数步。祖凿之以居,穴中惟一石床,可坐可卧,余无所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简陋却蕴藏着无尽雷霆之意的洞穴,继续吟诵:“昼无光,夜无灯,惟洞口之电,时时照其容。祖结跏趺坐其中,默听雷音,息与霆合,神与天通。”
绳直环顾四周,语气笃定:“这里…大抵便是古籍残篇中所描绘的雷霆洞……”
闻言,迟慕声和风无讳面面相觑,都眨了眨眼。
风无讳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茫然地问:“啥意思?”
迟慕声也捂着屁股,喃喃低语:“……听着像是...谁的老巢?”
随即他又自我否定地摇头,“…不能,不能不能,这也太破了,不得把人冻死啊?我寻思谁被整治了,关在这儿呢…...”
绳直失笑:“我方才所言,出自《雷祖修真记》残篇。”
他目光掠过迟慕声,悠悠落在那看似平凡无奇的石床上:“加之…方才慕声你与这石床独特的‘共振’反应,其中定有缘由。”
迟慕声一脸诧异:“雷祖的老巢…?我跟它来个共振反应?”
他自嘲地笑了笑,打趣道:“我好大的官威啊,哈哈!”
可这话一出,风无讳看着迟慕声,头一歪,眨了眨眼,表情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慕声,你不知道自己是雷祖吗?”
“轰——!”
这话,如同一道毫无征兆的九天惊雷,并非炸响在耳畔,而是直接劈进了迟慕声的识海深处!
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骤然凝固,又猛地倒流冲上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像是被一根无形的、冰冷的巨钉狠狠楔入了原地,迟慕声从头到脚僵硬得无法动弹,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
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骇人的苍白!
迟慕声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唯有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不羁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瞪得滚圆,瞳孔紧缩,里面写满了纯粹的、无法理解的震骇:“……?”
同时,绳直脸上的温和笑意在这一刻冻结、碎裂!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尖,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置信的惊怒直冲头顶:“……风无讳?!”
绳直从未如此惊慌,据他事后回想起来,几乎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狂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