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我相守定百年（2/2）
陆子冈见状，心中愈发忐忑不安。他不禁犹豫起来，毕竟这首歌谣并非宫廷正统曲目，其中的歌词恐怕有些不太适宜在皇帝和皇后面前吟唱。
然而，面对皇帝的旨意，他又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双膝跪地，叩头谢恩后，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个……，微臣斗胆，此曲乃是民间传唱的歌谣，其中的歌词怕是有些不妥之处，微臣实在不敢贸然吟唱啊！”
嘉靖皇帝见状，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宽容的笑容，宽慰道：“无妨，既是民间传唱，想必自有其存在的道理。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唱来便是，朕赦你无罪。”
陆子冈听皇帝如此说，心中稍安，但仍有些迟疑。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再次叩头谢恩道：“那微臣就献丑了，若有唱得不好的地方，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莫要怪罪微臣。”
陆子冈清了清嗓子，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轻声唱道：“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空留两手捡忧愁。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唱着唱着，当嘉靖皇帝听到“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仿佛被一片乌云笼罩。
毕竟，作为一个痴迷于修道的皇帝，他一生所追求的就是长生不老、羽化成仙，而此时此刻，这首歌曲中的生死之词却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他的心头。
“大胆陆子冈，你竟敢当着皇上的面唱这种生啊死啊的曲子！”皇后见状，猛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声音震耳欲聋。
她的斥责如同雷霆一般在殿内回荡，让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颤。
陆子冈听到皇后的呵斥，如遭雷击，脸色惨白，他立刻双膝跪地，身体前倾，额头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微臣该死！微臣一时忘情，冒犯了天威，请皇上恕罪！”陆子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颤抖，他深知自己犯下了大错，此时只能祈求皇帝的宽恕。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一片死寂。
皇后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玉镯，由于过度用力，指节都微微发白。她偷偷地瞄了一眼皇帝，只见嘉靖帝的面色越发阴沉，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这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他内心愤怒的回响。
“起来吧。”沉默了许久之后，皇帝终于缓缓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如水，让人难以从中分辨出他的情绪究竟是喜是怒。
“朕说过，恕你无罪，自然君无戏言。”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如洪钟一般在大殿中回响，余音袅袅，久久不散。
他的语气虽然平稳，甚至可以说是波澜不惊，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如泰山压卵，让人无法忽视。
过了片刻，皇帝才缓缓说道：“这不过是一首民间歌谣，自然传唱的也是我大明百姓之间真实的情感。这世上哪有什么长命百岁，不过是世人之间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罢了。”
陆子冈听了皇帝的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目光与皇帝交汇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只是想着皇上与皇后‘结交订百年，相守到白头’，这是何等的美满和幸福啊。”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似乎生怕自己的话会引起皇帝的不满。
皇帝似乎被陆子冈的话触动了一下，他喃喃地重复着“白头”这两个字，仿佛这两个字蕴含着无尽的深意。他的目光也不自觉地飘向了坐在一旁的皇后，仿佛在寻找某种答案。
“罢了。”皇帝淡淡地说道，然后随意地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把这件事情就此放下。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嘴角却忽然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释然，更有一种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怀念。
“陆爱卿这首民谣，倒是让朕想起当年你我元宵佳节与民同乐之时，也曾听民间艺人唱过类似的曲子。”皇帝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怀念和感慨，仿佛他的思绪已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热闹而欢乐的夜晚。
在那个元宵佳节的夜晚，皇帝和皇后微服出宫，与民同乐。街头巷尾张灯结彩，人们欢声笑语，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皇帝和皇后漫步在人群中，感受着百姓们的热情和欢乐。他们看到民间艺人在街头表演各种技艺，唱着欢快的歌曲，其中就有一首与陆子冈所唱相似的民谣。
皇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皇后听到皇帝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显然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提起那段往事，而且语气如此温和。她不禁有些感动，轻声说道：“皇上还记得……”
“朕记得。”皇帝的回答干脆而果断，他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眼中的柔情让皇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皇后的眼眶渐渐泛起了微红，她急忙用袖子掩住眼角，不想让皇帝看到自己的失态。然而，这细微的动作却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陆子冈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见皇帝和皇后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便识趣地退后两步，垂首而立，尽量不打扰他们。
皇帝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皇后身边。他伸出手，轻轻地为皇后拭去眼角的泪花，动作轻柔而细腻，仿佛皇后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这些年……是朕疏忽了。”皇帝的声音低沉而自责，他的目光凝视着皇后，眼中的愧疚愈发明显。
皇后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哽咽着说道：“皇上……”
皇帝将皇后拥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皇后手中的玉镯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芒。那玉镯上的龙凤纹路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两人之间缠绕流转，宛如一对恩爱的夫妻，相互依偎，永不分离。
陆子冈悄悄退到殿角，心中暗叹：这深宫之中，终究还是存着几分真情。只是不知这份情意，能否经得起岁月与权力的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