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冰与火的碰撞（二）（2/2）
格兰隆德内收得极快，摆了一个赛季大巴的他经验老道地卡住身位，想要迟滞对方的进攻。
杨明带球高速逼近，面对格兰隆德严阵以待的防守。没有花哨的踩单车，没有复杂的假动作。在两人即将接触的刹那，杨明先是一顿，让格兰隆锝的重心停在原地，随后将球向右前方轻轻一趟！一个幅度不大却无比致命的变向！极其简洁、但节奏变化快到令人窒息地过人。
格兰隆德的重心被完全骗过！他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桩，僵硬地定在原地，只能绝望地扭头，目送杨明如同幻影般从他身侧掠过。
“又…又被过了…”马克斯的声音带着哭腔，之前的豪言壮语此刻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曼蒂利亚…他可是完全封锁了阿斯塔纳头号核心的人啊…”彼得的声音干涩。
“没事…还有塔托米罗维奇！我们的定海神针！他…”马克斯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但话音未落，就看到杨明已经扣球变相过掉了玛丽港人最后的防守依仗。
他们的钢铁防线，他们引以为傲的斗士们，在那个冷静得可怕的40号面前，脆弱得像一层薄纸，被轻易地、一次又一次地撕得粉碎。那个巨大的“40”TIFO，此刻在马克斯和彼得眼中，仿佛化作了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
连过四人后，进球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嘟——！”
上半场结束的哨音，对玛丽港球员而言，如同解脱的号角，也像是耻辱的宣告。
半场比分：西班牙人 4 - 0 玛丽港。
杨明帽子戏法。
玛丽港的更衣室，气氛压抑得如同极地的暴风雪前夕。沉重的喘息声、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没有人说话。门被重重推开，球员们低着头鱼贯而入。
“砰！”一个矿泉水瓶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塑料瓶身瞬间扭曲变形，水花四溅。是年轻的右翼卫格兰隆德，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被杨明像过木桩一样过掉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屈辱感几乎将他吞噬。
“操！”左中卫科约拉一拳砸在更衣柜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塔托米罗维奇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汗水浸透了他的金发，黏在额前，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门将莱文科靠在墙上，胸膛剧烈起伏，四个丢球像四根刺扎在心里。老将阿西斯的喘息声格外粗重，上半场拼尽全力的奔跑对抗，在巨大的实力鸿沟面前显得那么徒劳。
绝望、沮丧、自我怀疑……负面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这间小小的更衣室淹没。他们拼尽全力构筑的冰岩防线，在巴塞罗那刮起的名为“杨明”的飓风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阵突兀的、爽朗的笑声突然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他们的主帅，哈维尔·洛佩斯·塞拉诺。他靠在门边，脸上非但没有阴霾，反而洋溢着一种……近乎于释然和欣赏的笑容？他甚至笑得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更衣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不解、困惑，甚至是一丝愤怒。
洛佩斯笑够了，他环视着这群垂头丧气的战士，眼神明亮，声音洪亮而清晰：
“抬起头来！先生们！都给我把头抬起来！”
球员们下意识地照做了，迷茫地看着他。
“沮丧？屈辱？觉得努力都白费了？”洛佩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我告诉你们，你们输给的是谁！”他指向门外球场的方向，“知道杨明现在的身价是多少吗？一亿？一亿五千万？或者更高？我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身价，足够买下十几支、甚至几十支我们玛丽港这样的俱乐部！”
他顿了顿，看着队员们震惊的表情，笑容更深了：
“所以，先生们，放轻松点！这没什么好丢脸的！我们面对的是这个星球上最顶尖的天才之一！是西甲最佳新秀，是在西甲都能进20球的怪物！我们上半场在对抗的，是一支拥有他、并且目标是欧冠正赛的西甲劲旅！你们上半场的表现，已经足够勇敢，足够顽强！你们守住了…嗯…至少前七分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试图缓解气氛，“把头抬起来，享受接下来的45分钟！享受在RCDE球场踢球的感觉！享受和这个级别的对手过招的宝贵经验！这将是你们职业生涯最难忘的一课，也是你们未来继续前进的宝贵财富！”
更衣室的气氛微微松动了一些，但年轻的替补中场卡尔松还是忍不住带着哭腔问：“可是教练…你以前不是说…身价不代表一切吗？足球是圆的…奇迹…”
“没错！卡尔松，我说过！”洛佩斯立刻接口，他走到卡尔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目光扫过所有人，“身价确实不代表一切！足球场上以弱胜强的例子比比皆是！但那通常发生在力量层级相对接近的情况下，或者需要极其特殊的条件：运气、对手犯错、超常发挥。就像我们用点球战胜了华沙，用角球绝杀了阿斯塔纳！那都是奇迹！但今天，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洛佩斯再次指向门外：“我们面对的是一把经过千锤百炼、削铁如泥的绝世名剑，而我们…”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球员们，“…我们现在手里拿着的，可能只是一把还算锋利的伐木斧。伐木斧当然也能战斗，也能砍倒大树，但在名剑面前硬碰硬，斧刃崩断是必然的结果。这不是伐木斧不够好，不够努力，而是材质的差距和锻造的层级，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强求伐木斧去斩断名剑，那才是愚蠢和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时，队长伊万·塔托米罗维奇抬起了头，他的眼中除了疲惫，更多的是深深的不解和一种信念受到冲击的茫然：“教练…我明白。但是…我们明明这么努力地训练了…每一天，在冻土上，在寒风中…为什么…为什么差距还会这么大？大到…让人绝望？”他回想着杨明那看似毫不费力却又无法阻挡的突破、射门和传球，那种举重若轻的强大，让他感到一种无力感。
洛佩斯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异常认真和深邃。他走到伊万面前，直视着这位防线领袖的眼睛：
“伊万，问得好。因为这是最残酷，也最真实的一面。”洛佩斯的语气低沉下来，“你我都知道足球球员里有着天赋的差距。但你是否想过，在我们刻苦训练的时候，拥有着绝对天赋的天才也依旧在刻苦练习？据我所知，这个天才在训练场上投入的努力程度……恐怕比你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大得多。”
这句话的重量沉入了每个人的心底。
那样的天才也在刻苦练习吗？
更衣室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中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和沮丧。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弥漫：有对强大对手的敬畏，有对自身局限的认知，有被点醒后的震撼，或许……还有一丝被激起的、不甘的火苗？
洛佩斯看着队员们的眼神变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拍了拍手，声音重新变得高昂：
“好了！认识到差距不是坏事！认清现实才能更好地前进！忘记那个该死的比分牌！下半场，忘掉胜负，忘掉恐惧！回到我们自己的足球上去！像冰一样去防守，像火一样去拼抢每一个机会！去享受和世界级球员同场竞技的每一分钟！去为看台上那些远道而来支持我们的球迷战斗！方程式赛车有分等级，我们不是F1级别就不用去想F1级别是事情。我们有我们自己的速度！”
“吼！”更衣室里爆发出一阵低沉的、混杂着释然和不屈的吼声。冰封的士气，在洛佩斯这盆混合着残酷真相与激昂斗志的火焰炙烤下，开始融化，并重新升腾起一丝热气。下半场，不为奇迹，只为尊严而战。
风暴，才刚刚过去一半。更大的考验——如何在认清巨大差距后，依然保持战斗的意志和尊严——即将在下半场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