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收队通知局里申请断流专案权限他的目光扫过那张虚假执照(1/2)
金融暗战
第一章 天台边缘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尚未苏醒,唯有警笛撕裂雨幕。金融犯罪侦查支队队长程铮猛地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章。眼前这栋三十层高的学生公寓楼顶,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摇摇欲坠地站在天台边缘,像一片随时会被狂风卷走的枯叶。
“现场什么情况?”程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削去一半锐利。
“林夏,女,二十岁,金融学院大三学生。”现场指挥的民警语速飞快,“报警的是她室友,说接到催债电话后她情绪崩溃冲上了天台。消防气垫正在铺设,谈判专家堵在路上了。”
程铮的目光越过警戒线,精准锁定楼顶那个身影。女孩赤着脚,单薄的睡衣紧贴在身上,长发被雨水黏在苍白的脸颊。她死死攥着一部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在风中剧烈颤抖。
“来不及了。”程铮扯下碍事的雨衣,露出深蓝的警服,“给我扩音器。”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楼道,电梯显示屏的数字缓慢跳动。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手机震动,是技术科发来的初步信息:“鲸吞贷,新型网贷APP,年化利率超500%,暴力催收特征明显。”
电梯门开,程铮箭步冲出安全门。天台的强风裹挟着雨水劈头盖脸砸来,他稳住身形,在距离女孩十米处停下。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清晰地看到女孩脚下碎裂的手机屏幕,蛛网般的裂痕下,是密密麻麻的未读短信预览框。
“林夏!”程铮的声音穿透风雨,沉稳有力,“我是程铮,警察!有什么坎儿,我们帮你过!”
女孩猛地回头,瞳孔里是溺水般的绝望:“帮?你们怎么帮?他们毁了我!毁了我全家!”她歇斯底里地举起手机,屏幕在雨幕中发出刺眼的光,“看看!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
程铮的心脏骤然缩紧。他受过专业训练,视力极佳。那屏幕上快速滑过的图片,每一张都触目惊心——有她父母被恶意PS在不堪场景中的合成照,有她弟弟被移花接木到医院ICU的伪造病历,甚至还有她已故祖母的遗照被配上侮辱性文字。最令人发指的是几张裸照,面部是林夏惊恐的脸,身体却是AI合成的色情图像,光影衔接处带着明显的算法痕迹。
“那是假的!林夏,你看清楚,都是P的!”程铮向前挪了半步,声音拔高,“技术科一眼就能鉴定出来!他们就是想逼你!”
“假的?”林夏惨笑一声,泪水混着雨水滚落,“催债电话打到全班同学手机上,说我卖身还债!我爸妈在老家被人堵门泼油漆!假的?这些羞辱是真的!我活着就是他们的提款机,死了他们还要榨干最后一滴血!”
她脚下碎石滚落,身体晃了晃。楼下传来消防员紧张的呼喊。程铮浑身肌肉绷紧,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你死了,他们只会更得意!想想你父母,他们只有你了!”
就在这时,林夏手中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骤然发出刺耳的铃声。一首欢快的流行歌曲,在此刻的天台显得无比诡异。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号码”四个字。
林夏像被烫到一样,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她盯着那跳动的字符,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接!”程铮厉喝,“开免提!让他们听听警察的声音!”
林夏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剧烈颤抖。铃声固执地响着,像催命的符咒。终于,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按下了接听键,同时点开了免提。
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从听筒里传出,盖过了风雨声:“林夏同学,最后还款期限已过。你的专属纪念品已寄出,请注意查收。”
紧接着,一张图片被强制推送到了林夏的手机屏幕上。
程铮瞳孔骤缩。即使隔着十米雨幕,他也看清了那张图——一个粗糙的、劣质的骨灰盒,上面用血红的PS字体写着林夏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日期,赫然就是今天。
时间仿佛凝固了。风雨声、楼下消防员的呼喊、对讲机的电流杂音,一切都消失了。程铮只看到林夏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她抬起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嘴角竟扯出一丝解脱般的弧度。
“不——!”程铮的嘶吼撕破雨幕。
晚了。
那个单薄的身影,像一片被狂风折断的叶子,轻飘飘地向前一倾,决绝地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她手中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光弧,随后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屏幕彻底熄灭。
程铮冲到天台边缘,只看到楼下气垫边缘溅开的一片刺目猩红,在消防车的强光灯下迅速被雨水稀释。冰冷的雨水灌进他的衣领,却浇不灭胸腔里那团炸开的怒火。他弯腰,捡起地上那部屏幕碎裂、沾满泥水的手机。屏幕已经漆黑,但裂痕之下,那张骨灰盒的图片如同恶鬼的烙印,深深刺入他的眼底。
他死死攥着那部手机,金属外壳的冰冷硌得掌心生疼。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警服的肩章上,晕开深色的水渍。楼下混乱的呼喊、救护车的鸣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鲸、吞、贷。”程铮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重重雨幕,仿佛要钉死那隐藏在数据洪流背后的魑魅魍魉。那双因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种东西——猎手锁定猎物时,不死不休的寒光。
第二章 数据猎人
程铮的皮鞋碾过积水,在凌晨四点的刑侦中心走廊踏出沉闷的回响。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裹在证物袋里,被他死死攥在掌心,金属棱角硌着皮肉,像一枚烧红的烙铁。技术科的门被他一掌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几个熬红了眼的技术员惊得从显示器前弹起来。
“三件事。”程铮的声音像淬了冰渣,将证物袋拍在分析台上,“第一,复原这部手机所有被删除数据;第二,锁定‘鲸吞贷’APP的运营主体;第三,追踪最后那个催收电话的源头。”他目光扫过墙上电子钟跳动的红色数字,“天亮前,我要答案。”
技术主管老吴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程队,服务器大概率在境外,IP跳转跟迷宫似的……”
“那就一层层拆!”程铮打断他,手指点着证物袋里那张骨灰盒截图,“这姑娘的血还没冷透!”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噼啪声。程铮拖过一把椅子坐在角落,阴影笼罩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他摊开手掌,盯着掌心被手机棱角压出的深红印痕。林夏坠楼前那双彻底熄灭的眼睛,反复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不是绝望,是解脱。这认知让他胃里翻搅起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寒意。
“程队!”老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查到了!注册主体叫‘鑫荣普惠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工商登记地址在城南创新产业园B座1704。”
程铮猛地起身,椅子腿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锐响。“集合!”他抓起对讲机,声音穿透走廊,“一队、二队,五分钟后楼下集合!目标:创新产业园B座1704!对方可能持有武器,注意安全!”
警笛再次撕裂雨后的黎明。车队风驰电掣,轮胎碾过湿漉漉的街道,溅起浑浊的水花。程铮坐在副驾,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创新产业园,听起来光鲜,实则是不少皮包公司的温床。他闭上眼,脑海里快速闪过“鲸吞贷”APP那简陋却极具蛊惑力的界面——低门槛、秒到账、无抵押。诱饵足够香甜,才能让那么多像林夏这样的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咬钩。
车队悄无声息地滑入产业园地下车库。特警队员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出,无声而迅捷地控制通道、电梯间、安全出口。程铮带着一队人直扑17楼。电梯数字跳动,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1704室的磨砂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鑫荣普惠”字样。程铮打了个手势,破门锤带着千钧之力轰然撞去!
木屑飞溅,门锁崩裂。荷枪实弹的警员鱼贯而入。
“警察!不许动!”
预想中的混乱并未出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惨白的日光灯管照亮了这片死寂的空间。十几张办公桌整齐排列,电脑显示器蒙着薄灰。饮水机的水桶早已干涸。墙角堆着几箱未拆封的A4纸,封条上的日期是半年前。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劣质装修材料散发的淡淡甲醛味。
“搜!”程铮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压抑的怒火。
警员们迅速散开,抽屉被拉开,文件柜被翻查。程铮走到一张办公桌前,指尖抹过桌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他拿起桌上一本落满灰尘的公司宣传册,印刷粗糙,内容空洞,典型的套话模板。营业执照复印件钉在墙上,法人代表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程队,财务室是空的!”一名警员报告,“电脑硬盘全被拆走了,连根数据线都没留下。”
“技术组!”程铮喝道。
背着设备的技侦警员立刻上前,打开仪器扫描网络端口、检查路由器残留信息。仪器屏幕上的数据流飞快滚动,最终定格在一个刺眼的红色提示框。
“队长,”技侦警员脸色难看,“网络接入记录最后一次是三个月前。服务器IP指向海外一个虚拟主机服务商,经过多层跳转,最终落脚点无法追踪。资金流向……”他敲了几下键盘,调出复杂的链路图,“进入了一个去中心化的混币池,像一滴水进了大海,彻底洗白了。”
程铮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空壳公司。境外服务器。区块链洗钱。每一步都精心设计,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愤怒在他胸腔里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精心布置的骗局现场。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前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垃圾桶里。里面塞着几个揉皱的汉堡包装纸和可乐杯。他走过去,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拨开垃圾。一个揉成团的快递单露了出来。寄件地址模糊不清,但收件人姓名和电话栏被粗暴地划掉了,只留下一个潦草的日期——正是三天前。
“数据猎人”的本能被激活。程铮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个内部权限极高的数据检索平台。他将快递单上的模糊地址碎片、日期信息,结合“鲸吞贷”APP的用户投诉地域分布特征,输入复杂的关联分析模型。
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疯狂碰撞、筛选、重组。无数条看似无关的信息被无形的逻辑链条串联起来。程铮的眼神专注得可怕,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不断调整参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的警员们屏息凝神,只听见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他指尖敲击屏幕的轻响。
突然,屏幕猛地弹出一个刺目的红色警报框,伴随着尖锐的提示音!
“匹配成功!”技侦警员失声叫道。
程铮的瞳孔骤然收缩。屏幕上,地图上密密麻麻亮起了二十三个猩红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个城市坐标,旁边标注着冰冷的日期和简短信息:
“XX市,李XX,大学生,跳楼身亡。”
“XX市,张XX,公司职员,烧炭自杀。”
“XX市,王XX,研究生,投河自尽。”
……
最后一条,正是今晨的“本市,林夏,跳楼身亡。”
二十三条人命。二十三个被“鲸吞贷”和它背后那张无形黑网吞噬的年轻生命。数据冰冷,却带着滚烫的血腥气。
程铮缓缓站直身体,背对着空荡的办公室。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窗照进来,在他深蓝的警服肩章上投下一道沉重的阴影。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那二十三个猩红的光点,如同二十三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扎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转过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淬过火的坚硬:“收队。通知局里,申请‘断流’专案权限。”他的目光扫过墙上那张虚假的营业执照,最终定格在垃圾桶里那张皱巴巴的快递单上,“这场狩猎,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黑名单计划
程铮回到刑侦中心时,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未散的硝烟味。走廊尽头的会议室灯火通明,投影仪在幕布上投下二十三个猩红的光点,像一片无声蔓延的血泊。他推门而入,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技术组、网安、经侦的精锐都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刺目的红上,无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密闭空间里起伏。
“二十三起。”程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走到幕布前,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些代表逝去生命的光标,“时间跨度十个月,地域横跨十六个省市。死者平均年龄二十四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凝重的脸,“每一个,都关联着同一个东西——‘鲸吞贷’。”
技术主管老吴立刻接上:“我们复原了林夏手机里被删除的数据,结合其他案件受害者家属提供的线索,发现了一个关键共性。”他敲击键盘,幕布切换,显示出数十个不同名称的APP图标——快易贷、秒到钱包、无忧借……花花绿绿,界面设计各异。“这些借贷平台,表面上毫无关联,运营主体分散在全国各地,甚至海外。但它们的用户数据库,”老吴调出后台数据流的动态图,无数条代表用户信息的细线从不同APP图标涌出,最终汇聚到一个巨大的、不断膨胀的灰色云团中,“是同一个。”
灰色的云团在屏幕上缓缓旋转,吞噬着不断汇入的数据流,冰冷而庞大。
“这个核心数据库,我们暂时命名为‘深渊’。”老吴的声音带着技术人员的精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它存储的不仅仅是借贷记录。它收集了用户手机通讯录、通话记录、短信内容、位置信息、甚至手机相册的访问痕迹。通过交叉比对和行为分析,它给每个用户打上‘信用评分’——不是银行征信那种,而是评估你榨取价值的潜力和……抗压能力。”
程铮盯着那个灰色云团,胃里那股熟悉的铁锈味又翻涌上来。抗压能力。他想起林夏手机里那些AI合成的裸照,想起那张精准推送的骨灰盒图片。这不是简单的暴力催收,这是一套精密的、利用人性弱点进行精神凌迟的算法。
“规模有多大?”程铮问,声音低沉。
老吴深吸一口气:“根据我们逆向追踪到的数据接口调用频率和用户ID数量估算,‘深渊’数据库目前覆盖的用户数,保守估计……超过八千万。”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八千万年轻人。这几乎等同于一个中等国家的人口。
“这八千万人,”程铮的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就是他们正在构建的‘信用黑名单’?”他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
“是的。”老吴调出另一组数据,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图表和模型预测,“‘深渊’通过分析用户的社交关系、消费习惯、工作性质、甚至网络发言情绪,不断更新每个人的‘画像’。那些被标记为‘高榨取价值、低抗压风险’的用户,会成为重点目标,承受更精准、更残酷的催收手段,直到……”他没有说下去,目光扫过幕布上那二十三个红点。
“直到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然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弃。”程铮替他说完了后半句。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城市渐次亮起的灯火。每一盏灯下,都可能有一个年轻人正被无形的数据锁链勒紧咽喉。这不再仅仅是连环命案,这是一场针对整整一代人的、无声的战争。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笔挺警服、肩章上缀着银色橄榄枝和四角星花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面容沉静,眼神锐利如鹰。正是主管刑侦和经侦的副局长陈明。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气氛更加凝重。
陈明没有寒暄,径直走到幕布前,目光扫过那片猩红和那个庞大的灰色云团。“情况简报我看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鲸吞贷’只是冰山一角,这个‘深渊’数据库才是真正的威胁。”他转向程铮,“程铮,你怎么看?”
程铮迎上陈明的目光:“陈局,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非法经营或暴力催收案件。对方通过数十个乃至上百个伪装成不同主体的APP,构建了一个覆盖数千万人的庞大监控和榨取网络。他们在收集的不仅仅是隐私,是足以影响个人命运甚至社会稳定的数据武器。这个‘黑名单’,就是他们的武器库。”
陈明微微颔首,眼神越发深邃:“你说到了关键。这些数据,尤其是涉及如此庞大基数的年轻人群体,一旦被滥用或被敌对势力获取,后果不堪设想。它可能被用来精准投放谣言、煽动对立、破坏金融秩序,甚至……”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威胁国家金融安全。”
“国家金融安全”五个字,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陈明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此案性质已发生根本性变化。我建议,立即向部里汇报,申请将‘鲸吞贷’系列案件升级为‘断流’专项行动!目标:彻底斩断流向‘深渊’的数据流,摧毁这个危害国家金融安全的毒瘤!”
“断流”二字,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程铮感到一股久违的热血在胸腔里奔涌。这不再是局限于某个辖区的刑侦行动,这是一场需要调动全国资源、甚至跨境协作的战役。
“程铮,”陈明看向他,“‘断流’行动一旦获批,你就是前线总指挥。有没有信心?”
程铮挺直脊背,目光如炬,直视着屏幕上那个吞噬一切的灰色云团:“有!保证完成任务!”
“好!”陈明重重拍了下桌子,“技术组继续深挖‘深渊’的架构和接入点,网安部门监控所有关联APP的异常数据流动,经侦全力梳理资金链!程铮,你负责统筹,制定详细的‘断流’作战方案!我要在四十八小时内看到初步行动计划!”
命令下达,会议室瞬间进入高速运转状态。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声讨论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仿佛被点燃。
程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他走到白板前,拿起黑色记号笔,在最顶端重重写下两个字——“断流”。笔尖划过板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磨刀。
他凝视着这两个字,眼前仿佛看到无数条无形的数据流,正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从数千万部手机里,源源不断地汇向那个名为“深渊”的黑暗之地。而他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些数据流的源头,找到控制它们的阀门,然后,彻底斩断。
一场围绕数据、金融与国家安全的暗战,帷幕已经拉开。而程铮知道,对方绝不会坐以待毙。就在他落笔的瞬间,某个隐藏在层层加密网络后的指令,也悄然发出。
第四章 暗网交易
程铮办公室的灯光彻夜未熄。白板上,“断流”二字下方,蛛网般的线条延伸开去,连接着“深渊”数据库、数十个关联APP名称、资金流向草图,以及一个巨大的问号——数据最终流向何方?他刚在“境外服务器”旁标注了新的箭头,刺耳的内线电话铃声骤然撕裂了凌晨的寂静。
“程队!‘夜莺’暴露了!”技术组值班员的声音带着电流的嘶鸣和压抑不住的急促。
程铮的心猛地一沉。“夜莺”是三天前他亲自部署打入数据黑市的卧底警员,目标是摸清“深渊”数据的最终流向和交易链条。行动才刚开始,怎么会……
“具体情况?”
“五分钟前,‘夜莺’在‘深蓝集市’——一个活跃的暗网交易平台——尝试接触一个数据包卖家。对方要求进行‘活体验证’,突然发送了一个动态验证码到‘夜莺’提供的临时加密手机。那部手机……”值班员的声音顿了一下,“我们刚刚确认,那部手机在技术组进行反追踪伪装时,曾短暂接入过市局内网的一个测试端口,虽然立刻切断了,但可能留下了极微弱的关联信号。对方……识别了!”
“身份暴露后果?”
“对方直接切断了通讯。‘夜莺’的物理位置信号在城西旧工业区边缘消失,最后传回的信息是加密的紧急避险代码‘断流’!”
“立刻启动应急预案!定位组、支援组马上出动!通知楚月,我需要她立刻追踪那个‘深蓝集市’的交易节点,尤其是那个要求‘活体验证’的卖家!快!”程铮抓起外套冲出办公室,走廊里瞬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通讯器的呼叫声。
城西,废弃的化工厂深处。代号“夜莺”的警员李维蜷缩在一排锈迹斑斑的巨大反应罐后面,屏住呼吸。汗水混着灰尘从额角滑落,渗进眼角带来一阵刺痛。他手里紧握着一个伪装成充电宝的微型信号干扰器,这是他暴露瞬间启动的最后屏障。黑暗中,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的晃动,伴随着压低却凶狠的交谈。
“妈的,条子的鼻子真灵……分头找!他跑不远!”
“老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身上肯定有东西!”
李维的心脏狂跳,他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加密存储器,里面是他冒死拷贝到的部分交易日志片段。就在刚才,在那个充斥着加密货币符号和冰冷数据包列表的“深蓝集市”界面,他亲眼看到“深渊”数据库的用户隐私信息被明码标价——“学生身份信息包,1000条起售,每条2元。含姓名、身份证号、学校、专业、紧急联系人及关系……”
而那个要求“活体验证”的卖家,ID叫“数据掮客”,其商品列表里赫然标注着“特殊群体关联数据——溢价”。李维本想深入接触,却一脚踏进了陷阱。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咬紧牙关,将身体更深地埋进阴影里。
刑侦中心技术攻坚组,气氛同样紧张到凝固。巨大的环形屏幕被分割成无数区块,跳动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代码流和数据包。楚月坐在主控台前,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镜片后的双眼紧盯着屏幕中央一个不断旋转、试图隐入网络混沌的加密节点——正是“深蓝集市”上那个“数据掮客”的踪迹。
“对方用了七层跳板,最后两层是位于南美和东欧的僵尸网络节点,常规追踪无效。”楚月的声音冷静,但语速极快,“我正在尝试用‘深渊’数据库的逆向特征码作为诱饵,模拟买家发送定向探测包……需要绕过他们的动态防火墙。”
她身旁的助手紧张地汇报:“楚工,支援组反馈,李维的位置信号彻底消失,干扰器可能被破坏或电量耗尽。现场发现多个可疑人员活动痕迹,正在扩大搜索范围。”
楚月没有回应,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屏幕上。一个微小的数据包被她精心伪装,携带着从“深渊”数据库里提取的特定加密特征,像一枚无声的鱼雷,射向那个不断变换位置的节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环形屏幕上,代表追踪路径的光线在复杂的网络拓扑图中艰难延伸,不断被虚假节点和加密迷雾阻挡、绕行。
突然,代表“数据掮客”节点的红色光点闪烁了一下,似乎对楚月发送的“诱饵”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响应。就是现在!楚月眼神一凛,手指敲下最后一道指令,追踪光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猛地加速,穿透层层伪装,死死咬住了目标!
“锁定!”楚月低喝一声,屏幕上瞬间展开一个瀑布般的数据流窗口。无数条交易记录、数据包标签、买家和卖家ID疯狂滚动。她启动自动分析程序,海量信息被快速筛选、归类。
“交易量巨大……买家遍布全球……数据包类型……”楚月的声音突然卡住,她的目光死死定格在分析程序高亮标出的一行数据字段上。那是一个被特殊加密标记的数据子集,在流向某个特定境外IP的交易记录里,其描述字段清晰地标注着:“关联属性:军事相关人士亲属”。
楚月的呼吸骤然停止,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她猛地抬头,看向环形屏幕另一侧实时显示的李维最后消失区域的热力图,以及旁边程铮办公室的通讯状态灯——依然亮着。
“程队!”楚月抓起加密通讯器,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深渊’数据正在通过暗网大规模流向境外!交易记录显示,部分数据……被特别标记为‘军事相关人士亲属’!性质……可能涉及国家安全!”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程铮斩钉截铁的命令:“楚月,立刻备份所有追踪到的交易记录和流向证据,最高等级加密!支援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李维给我带回来!活要见人,死……也要把他身上的东西带回来!”
命令下达的同时,楚月面前的屏幕上,那个刚刚被锁定的“数据掮客”节点,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瞬间切断了所有连接,消失在网络的深渊之中。只留下屏幕上最后捕捉到的一串乱码,像是一个嘲讽的句点。
程铮站在指挥台前,看着屏幕上代表李维位置的那个黯淡下去的光点,以及楚月那边刚刚消失的红色节点标记。他拿起笔,在白板那个巨大的问号旁边,用力写下两个新的词:“暗网”、“境外”。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断流”二字上,眼神锐利如刀。
就在这时,他的加密邮箱发出一声轻响。一封没有标题、发件人地址为乱码的邮件自动弹出。附件是一个加密文件包,文件名只有两个冰冷的字母:“WL”。
程铮盯着那封邮件,缓缓坐了下来。他知道,“断流”行动真正的对手,终于露出了獠牙。而这场围绕数据与国门的暗战,刚刚进入最危险的深水区。
第五章 影子股东
加密邮件弹出的幽蓝光芒映在程铮眼底,像两点冰冷的寒星。屏幕上那两个字母——“WL”——像两把悬在头顶的利刃。他没有立刻点开,指尖悬在鼠标上方,目光却越过屏幕,投向指挥中心另一侧巨大的热力图。城西旧工业区那片代表李维最后信号消失的区域,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暗红,只有代表支援组警力位置的光点在缓慢移动、搜索。每一次光点的停滞,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楚月,”程铮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低沉而紧绷,“‘WL’邮件到了。我需要你立刻分析来源,同时,李维那边……”他顿了一下,仿佛咽下了后面的话,“他身上的东西,可能是我们下一步的关键。”
技术攻坚组内,楚月面前的环形屏幕上,刚刚消失的“数据掮客”节点残留的数据碎片还在缓慢析出。听到程铮的命令,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对同事安危的焦虑,十指在键盘上敲出指令流。“明白,程队。邮件来源追踪已启动,正在尝试破解加密层。李维那边……”她瞥了一眼旁边屏幕上毫无生气的热力图,“技术组正在尝试激活他携带的备用信标,但干扰器失效后,成功几率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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