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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残躯饮鸩待江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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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渺江面,星月无光,数艘东吴快船正劈波斩浪,朝着江东方向疾驰。

最大的一艘主舰船舱内,灯火通明,与外界的黑暗和江风的呼啸形成鲜明对比。

孙权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座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只夜光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志得意满和畅快。

他心情极好,这次蜀国之行,虽然没搞到钱,但收获远超预期。

“伯言啊,”

孙权抿了一口酒,笑眯眯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青年。

“这次可真多亏了你!咱们那‘借刀杀龙’再加‘顺手牵羊’的计策,简直妙到毫巅!你看那刘大耳,被咱们耍得团团转,最后人财两空,那张脸气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哈哈哈!”

他越说越高兴,身体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却掩不住兴奋。

“更妙的是,还真让咱们逮着了一条‘龙’!还是这么个……啧啧,娇滴滴的小美人龙!”

说着,他目光瞟向船舱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个特制的精钢牢笼,粗如儿臂的栅栏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笼中,西施昏迷不醒,蜷缩着身体,身上华丽的“龙女”服饰有些凌乱破损,手腕脚踝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与笼子锁在一起。

即便在昏迷中,她秀美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受着痛苦。

孙权想象着未来的画面,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

“等咱们回到江东,立刻想法子让她现出原形!那身龙鳞……伯言你想想,刀枪不入,水火难侵!扒下来做成铠甲,武装咱们最精锐的‘解烦卫’……不,武装一支全新的‘龙鳞军’!到时候,什么魏国的虎豹骑,蜀国的白毦兵,在咱们面前都是纸糊的!踏平魏蜀,一统天下,简直易如反掌!哈哈哈哈哈!”

他自顾自地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支无敌军队横扫六合的景象。

坐在他对面的陆逊,却与这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墨绿色文士袍,坐姿端正,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那是一张极为年轻甚至有些稚气的面容,但偏偏没有任何表情。

嘴角没有弧度,眉头不曾挑起,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一张精心绘制却忘了点上睛的面具,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死气沉沉的抑郁和颓废。

听到孙权兴高采烈的描绘,陆逊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算是回应。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符合场景的恭维或分析,声音也如其人般平淡无波。

“二皇子殿下……谋略……”

然而,就在他刚吐出几个字的瞬间——

异变陡生!

陆逊那永远缺乏表情的脸上,猛然间掠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抽搐!他原本平稳放在膝上的双手猛地抬起,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头!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他喉咙里挤出。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从椅子上直接滑落,“咚”地一声重重摔在船舱的木地板上!

他蜷缩起来,身体因剧痛而不受控制地痉挛,双手十指深深插进发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

“啊——!!我的头……!疼……疼死我了——!!!”

不再是平淡无波的声调,而是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在船舱内猛然炸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孙权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惊愕取代。

“伯言?!”

孙权吓了一大跳,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几步冲到陆逊身边,试图将他扶起来。

“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是旧伤发作?还是江上风邪入体?!”

陆逊根本无力回答,他的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尽管肌肉僵硬,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依然透过眼神和身体的颤抖清晰地传达出来。

他牙关紧咬,咯咯作响,从齿缝里迸出破碎而充满恨意的字句。

“混……混蛋……哪个……哪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在我的……我的‘虫巢’里……乱搞……!!”

“虫巢?”

孙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陆逊是在说他的工作室。

他扶着陆逊的手臂能感觉到对方在剧烈颤抖。

“你的工作室?有人闯进去了?你怎么知道?”

“感觉……毁了……好多……我的心血……!”

陆逊几乎是从牙缝里嘶吼出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冷汗,顺着他僵硬的脸颊滑落。

“联系……断了……反噬……!”

他语无伦次,但孙权与他相交多年,瞬间明白了关键——陆逊那身诡谲莫测的毒术,并非毫无代价。

他耗费无数心血培育、炼制那些剧毒之物,每一种都融入了他的精神力和特殊法门,与他存在着某种玄之又玄的感应联系。

这让他能远程感知甚至一定程度上操控那些毒物,也是他毒术威力强大的根源之一。

但反过来,一旦那些毒物被大规模、暴烈地摧毁,这种精神联系断裂带来的反噬,将会直接作用在他本人身上!

澜在制毒室里那一通毫无章法的疯狂打砸,踩死毒虫,放走毒物,捣毁毒植,摔碎毒液……每破坏一样,就等于在陆逊紧绷的精神丝线上狠狠砍了一刀!

积少成多,此刻在江心船上,反噬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

陆逊此刻感觉自己脑子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同时噬咬、钻探,又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钎在脑浆里搅动。

那种痛苦,远超肉体创伤,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

“哪个……哪个找死的杂碎……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陆逊瘫在孙权怀里,尽管剧痛难忍,但他那面瘫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抹极其森寒的、混合着无边愤怒与杀意的扭曲表情。

平淡颓废的外壳被彻底撕碎,露出了内里属于顶尖毒修的偏执与狠戾。

“我要回去……立刻……马上……我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揪出来……把他泡进最毒的‘腐心池’里……看着他一点点化掉……啊!!!疼死我了——!!”

话未说完,又一阵更猛烈的剧痛袭来,陆逊身体猛地一弓,再也压制不住,“噗”地一声,竟直接喷出了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鲜血溅在光洁的船板和他自己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伯言!”

孙权看得心惊肉跳,他从未见过自己这位总是死气沉沉、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好友如此失态,如此痛苦,甚至吐血!这得是遭到了多么严重的破坏和反噬?

震惊过后,便是滔天的怒火。

陆逊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未来宏图霸业不可或缺的毒牙与阴影!

更是他私下里为数不多可以稍微交心的朋友。如今有人不仅擅闯皇宫禁地,毁坏吴国重要“资产”,更将陆逊伤到如此地步!

“混账东西!”

孙权俊美的脸庞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寒光四射。

他小心地将还在痛苦颤抖、嘴角溢血的陆逊扶到软榻上躺好,霍然起身,大步走到船舱门口,猛地拉开舱门。

江风裹挟着湿冷的水汽猛灌进来,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对着外面值守的将领,声音如同结了冰的刀子,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传令!全军所有船只,不管用什么方法,把速度给我提到极致!收起不必要的风帆,桨手全部就位,轮换不休!我要以最快的速度看到江东的码头!迟滞者,军法从事!”

“遵命!二皇子殿下!”

门外的将领被他话语中的森然杀意惊得一个激灵,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抱拳领命,转身飞奔而去传达命令。

很快,整支船队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药剂。

主舰和护卫舰上响起了急促的鼓点与号令,更多的桨手被赶上岗位,巨大的船桨如同蜈蚣的百足,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划破江水。

船速明显提升,破浪之声变得更加急促猛烈,朝着江东的方向,如同一支支离弦的黑色利箭,撕裂夜幕,狂飙突进。

船舱内,孙权回到陆逊身边,看着好友惨白的脸和衣襟上的血迹,眼神阴沉。他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递到陆逊嘴边。

“撑住,伯言。我们正在全速赶回。等到了江东,挖地三尺,我也把那个敢动你‘虫巢’的杂碎揪出来,任你处置!”

陆逊闭着眼,忍受着一波波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头痛,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平淡的面瘫脸上,此刻只剩下隐忍的痛楚和刻骨铭心的怨毒。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他的领地,用最残酷的手段,让那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品尝比这头痛剧烈百倍的痛苦。

而此时此刻,那个引发了这场千里之外剧痛与狂怒的“罪魁祸首”——澜,正站在被他弄得一片狼藉、毒物横行的工坊门口。

他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尘和不明污渍,看着里面如同被巨兽践踏过的惨状,以及地上爬来爬去、空中飞来飞去的零星毒物,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搞得是有点乱……”

他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毁掉的是陆逊多少年的心血结晶,更不知道每一件被毁物品的背后,都连着陆逊的一根“神经”。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蔡文姬离奇失踪的困惑和焦急,哪有心思管这破屋子?

“算了,等陆逊那面瘫回来,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行了。就说是发现可疑人物潜入,我追进来搏斗时不小心弄乱的……反正死无对证。”

澜甚至已经想好了蹩脚的说辞,打算把黑锅甩给根本不存在的“刺客”。

他最后看了一眼屋内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毫无心理负担地转身,顺手将那扇被他踹坏锁链、已经关不严实的铁门“哐当”一声带上,算是“掩门”。

“当务之急,是找到文姬!活要见人,死……死也得把尸首找回来!”

澜深吸一口气(不小心又吸入了些许门缝里溢出的毒气,呛得咳嗽了两声),将工坊的惨状彻底抛在脑后,辨明方向,身影迅速消失在皇宫复杂的廊道阴影之中。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通发泄式的疯狂搜寻和破坏,不仅差点要了陆逊半条命,更为自己招致了一个怎样恐怖、怎样睚眦必报的敌人的滔天恨意。

那扇被他随手带上的破门之后,弥漫的不仅仅是毒物的气息,更是未来一场腥风血雨的序曲。

魏国皇宫,太医院内一处僻静的暖阁。药香弥漫,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沉重与哀伤。

马超捧着一只温热的陶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碗中是刚刚按照蔡文姬留下的配方,用孙尚香千辛万苦采回的药材,精心熬制出的、深褐色的药汁。

药汁表面氤氲着热气,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苦涩与清冽的气息。

“师父,”

马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药……好了。”

司马懿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已不再因毒素而时时涣散或染上猩红。

他闻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沉默地伸出手,接过药碗。

指尖触碰到碗壁的温热,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然后,他仰头,将碗中药汁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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