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江宁郡主大婚(1/2)
顺德帝赋税新政的诏书,如同丢进平静湖面的石子,离中心越远,波澜就越大。
距离京师越远的州郡,不满与抵触越发厉害。
县令、县丞、主簿这些亲民官,品级虽低,却是新政最直接的执行者,亦是利益最微妙的受损者。
他们俸禄微薄,家中生计很重要的一部分是仰赖名下田产,往日靠着功名或官职享有的赋税优免,是维持体面乃至积累家底的重要倚仗。
如今凭空多出一成的田赋支出,确实不少。
但是他们不敢,也不能公然违抗圣旨,但心底的怨气,却化作了冷眼旁观的默契,甚至是若有若无的煽风点火。
当辖内拥有功名的秀才、举人们聚众议论,言辞激愤地抨击新政“苛待士林”时,这些地方官往往只是不痛不痒地告诫几句“慎言”,转身小声叹道:“朝廷此举,确乎有伤士子之心啊。”
更有甚者,暗中授意胥吏,在丈量田亩、核定税额时,对普通农户“从严”,对士绅之家“从宽”,故意制造不公与混乱,将民怨的矛头引向新政本身。
而那些盘踞地方、树大根深的乡绅豪强,反应则更为直接激烈。
他们之中,不少人家中子弟亦有功名,家族田产更是阡陌相连,朝廷一纸文书,便要每年从他们粮仓中划走白花花的粮食、沉甸甸的银钱,这比直接剜他们的心头肉更令其难以忍受。
这些地头蛇,平日里连县令都要礼让三分,此刻又岂会乖乖就范?抗粮、聚讼、鼓动书院的年轻学子们闹事,大声斥责朝廷新政不公、串联临近州县同气连枝的势力……种种手段,在远离京城视线的地方层出不穷。
他们不像京城世家那般需要顾及朝堂平衡与天子颜面,他们的不满是赤裸而滚烫的,天高皇帝远,陛下还真能下圣旨大老远的来抓他们不成?
反正闹得人多了,法不责众。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向悄然转变,最初那些“新政颁布,百姓称颂”的官样文章渐渐少了,代之以各种令人头疼的消息。
某县秀才集体至县学静坐,要求恢复优免旧制;某郡举人联名上书府衙,言辞悲切,称新政“寒天下士子之心”;更有偏远州县传来乡民“因误解新政”而与催粮胥吏发生摩擦的急报……虽然尚未酿成大规模民变,但那一股股不安分的躁动,已然透过纸背,传到紫禁城的案头。
暖阁里,顺德帝翻阅这些奏章,神色平静,甚至有些过于平静了。
他将那些诉苦、告急的折子单独放在一旁,既不立即召见阁臣商议,也未下旨严责地方官员安抚不力。
这种近乎漠然的态度,让一些密切关注皇帝反应的朝臣心里打鼓,却也让那些从头到尾都闭口不言的世家们心中暗喜。
他们是不反对新政,但是有的是人反对,他们清楚感知到那股正在地方上积聚的反对力量。
他们可什么都没做,甚至约束了族中子弟与地方上的亲朋不得公然生事,可这天下,多得是不愿利益受损的“聪明人”。
京城世族的缄默,像一道厚重的帷幕,暂时遮住了舞台中央,却让地方上那些跳梁角色更清晰地暴露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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