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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星髓守夜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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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望去,林恩灿正给灵骁的伤口换布条,动作仔细;灵昀拿着羊皮卷,和灵澈低声讨论着什么;林恩烨把最大块的肉夹给阿婆,自己啃着骨头;灵骁则在教他怎么把符纸折成小巧的样子,方便随身携带。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青铜炉上,炉身的三足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三个稳稳的支点,撑着这满院的烟火气。林牧忽然明白,这聚灵炉聚的何止是灵气,更是这方天地里,彼此守护的心意。

夜渐深,青铜炉在窗下泛着微光。林恩灿站在阶前,望着天上的星辰,指尖轻轻摩挲着炉身。羊皮卷上的血渍封印,他大约猜到了来历——那是爹娘当年留下的记号,怕这聚灵炉落入歹人之手。

而如今,这炉子在他们手里,生出的不是野心,而是药圃里更旺的生机,是伤口更快愈合的希望,是少年们并肩时,眼底更亮的光。

屋里传来林牧的梦呓,大约是梦见了新画的符纸。林恩灿笑了笑,转身回屋时,顺手往青铜炉里撒了点星髓粉末。炉口微光一闪,仿佛有细碎的灵气,顺着月光,悄悄融进了这宁静的夜。

晨雾还未散尽时,林恩烨已将山魈皮硝制妥当,正用玄铁短刀细细剔除皮上残存的筋膜。那皮子泛着暗青光泽,边缘处还留着箭矢穿过的孔洞,被他用细麻绳仔细缝补过。

“这皮子够做三件护心甲,”他扬了扬手里的皮子,铁刀在晨光里划出冷弧,“牧儿的那件我收着边角料,给你缀个护肘。”

林牧正蹲在青铜炉边,用软布蘸着灵液擦拭炉身,闻言抬头笑:“二哥的手艺最好,比镇上的皮匠强多了。”

林恩灿站在石碾旁,看着灵昀将聚灵液与晨露按比例调和,竹勺搅动时,液体里浮起细小的灵雾。“药圃的金线草长势不错,”灵昀侧头道,“只是聚灵炉每日只能凝出三滴灵液,怕是不够整片药圃用。”

“我去矿洞再找找星髓。”林恩烨将皮子挂在晾架上,拍了拍手上的硝石粉末,“上次见矿道深处的石壁泛紫光,说不定藏着大块的。”

林恩灿皱眉:“矿洞深处有瘴气,上次勘察时标过险区。”

“怕什么?”林恩烨甩了甩短刀,刀尖挑起块碎石弹出去,正中院角的靶心,“有你配的清瘴丹,再带上灵骁的破邪箭,就算有瘴蛇也能劈了。”

正说着,灵骁背着箭囊从外面进来,箭杆上还缠着新鲜的藤蔓:“刚在北坡见着几株凝露草,灵澈说能入药,顺便采了些。”他瞥见晾架上的山魈皮,吹了声口哨,“这皮子够韧,给我做个箭囊如何?”

“先得给牧儿做护肘。”林恩烨挑眉,“你那破箭囊才换了三月。”

灵骁哈哈笑起来,正要回话,灵澈提着药篓从灶房出来,篓里的草药还沾着露水:“矿洞深处的瘴气带毒,清瘴丹只能防一时。”他拿出个青瓷瓶,倒出三枚灰褐色的丹丸,“这是解毒散,若遇瘴气攻心,立刻含在舌下。”

林牧忽然放下手里的软布,小跑到林恩灿身边:“大哥,我也想去矿洞。”

“胡闹。”林恩灿的声音沉了沉,“矿洞里面黑,你怕黑。”

“我不怕了!”林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我画了新的‘明光符’,能照亮,还能……还能画静心符帮二哥稳住心神。”他从怀里掏出叠得整齐的符纸,最上面那张的纹路比上次石室里的更规整,尾勾处的墨迹也稳了许多。

林恩烨走过来,用刀背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顶:“小不点凑什么热闹?留在家给我们烤红薯不好么?”

“我能帮上忙的。”林牧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灵液,“上次在石室,我的符不是起作用了吗?”

林恩灿看着他手里的符纸,又看了看林恩烨跃跃欲试的眼神,沉默片刻,从怀里摸出块莹白的玉牌:“这是凝神玉,你带在身上,若觉得头晕立刻说。”他转向林恩烨,“午时必须出来,不许贪多。”

林恩烨咧嘴笑:“放心,你弟办事靠谱。”

矿洞口的藤蔓被林恩烨用刀劈开,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林牧赶紧掏出明光符,指尖在符纸上轻轻一点,符纸立刻亮起柔和的白光,将前方的矿道照得清清楚楚。

“行啊小不点,这符画得有进步。”林恩烨拍了拍他的背,率先走了进去,玄铁刀在石壁上划出火星,“跟着我,脚踩稳了。”

林牧紧紧跟着,手里的明光符举得高高的,光照在石壁上,映出星髓粉末泛出的细碎紫光。越往里走,空气越发阴冷,石壁上开始渗出黏腻的黑汁,闻着有股铁锈般的腥气。

“屏住呼吸。”林恩灿从怀里掏出清瘴丹,分给两人各一枚,“前面就是瘴气区。”

丹药入口微苦,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往下沉,周遭的腥气似乎淡了些。林牧忽然指着左前方的石壁:“大哥你看,那里的紫光好亮!”

石壁的裂缝里果然嵌着块拳头大的星髓,紫得发黑,表面还凝着层薄霜。林恩烨刚要走过去,林牧忽然拉住他的衣角:“二哥,那里……那里有东西。”

星髓旁边的阴影里,一条碗口粗的瘴蛇正盘着,鳞片是暗绿色的,与石壁几乎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竖瞳泛着冷光,吐着分叉的信子。

“妈的,还真有这玩意儿。”林恩烨握紧短刀,压低声音,“牧儿退后。”

瘴蛇猛地窜了过来,腥风带着毒瘴扑面而来。林牧只觉头晕,赶紧摸出凝神玉贴在眉心,同时将手里的静心符往前一送:“二哥,稳住!”

符纸遇毒瘴竟泛起金光,像道无形的屏障挡了一下。就这片刻功夫,林恩烨已挥刀劈了过去,刀刃带着破空的锐响,正中瘴蛇七寸。那蛇吃痛,尾巴猛地扫向石壁,碎石簌簌落下,星髓旁边的裂缝忽然扩大,露出后面更深的洞穴。

“小心!”林恩灿一把将林牧拉到身后,目光落在那洞穴深处——里面竟堆着半窟的星髓,最大的那块足有磨盘大,紫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周围还散落着些生锈的兵器,像是前人遗留的。

林恩烨捂着被蛇尾扫到的胳膊,骂了句脏话:“这下发财了!”

林牧却盯着那些兵器,忽然指着其中一柄断剑:“大哥,那剑上有字。”

断剑的剑柄上刻着模糊的纹路,林恩灿用刀背刮去锈迹,露出“林”字的半边。他的指尖顿了顿,抬头看向林恩烨,两人眼里都闪过惊讶——这矿洞深处,竟藏着林家先祖的痕迹。

“先拿星髓。”林恩灿迅速收敛神色,“牧儿,用明光符照着,别碰那些兵器,怕是带毒。”

林牧点点头,举着符纸照亮,看着林恩烨将星髓一块块装进背篓。最大的那块磨盘星髓太重,两人合力才抬起来,正要往外走,林牧忽然“呀”了一声。

他的明光符照到洞穴角落,那里竟蜷缩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像只没开眼的狐狸,正抖着身子往星髓后面缩。

“这是……雪灵狐?”林恩烨愣了愣,“据说这畜生能引灵气,可遇不可求啊。”

小兽似乎被明光符的光吓到,发出细弱的呜咽。林牧的心忽然软了,蹲下身小声说:“别怕,我们不伤害你。”

他刚要伸手,林恩灿立刻拉住他:“别碰,它身上可能有瘴气。”

林牧想了想,从怀里掏出片灵澈给的凝露草叶子,轻轻放在地上。小兽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鼻尖碰了碰叶子,忽然抬起头,那双原本闭着的眼睛竟缓缓睁开,瞳仁是剔透的金色。

“它好像……能看见?”林恩烨诧异道。

雪灵狐叼起凝露草,竟一瘸一拐地跟在他们身后,小尾巴扫过地上的星髓粉末,留下串金色的脚印。

出矿洞时已近午时,阳光透过藤蔓照进来,林牧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雪灵狐,小家伙正用脑袋蹭他的裤腿,暖乎乎的。

“带回去给灵澈看看。”林恩灿掂了掂背篓里的星髓,“说不定能解它身上的瘴气。”

林恩烨扛着磨盘大的星髓,脚步却轻快:“这下聚灵炉能日夜不停炼丹了,灵昀那家伙怕是要乐疯。”

林牧摸了摸怀里的凝神玉,又看了看手里还剩的半叠符纸,忽然觉得矿洞深处的黑暗也没那么可怕了。只要跟着大哥二哥,手里握着自己画的符,好像再难的事,都能稳稳当当过去。

远处的村庄升起炊烟,灵骁的箭声隐约传来,灵澈的药圃大概又添了新绿。林牧低头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两个身影,雪灵狐的金色脚印缀在他们身后,像串小小的星子,落在这方土地的晨光里。

将雪灵狐交给灵澈时,小家伙正蜷在林牧怀里打颤,金色的瞳仁里还凝着怯意。灵澈解开药篓,指尖刚触到小兽的脊背,它便猛地弓起身子,却在闻到灵澈袖间药草香时,渐渐放松了警惕。

“伤在左后腿,像是被瘴气蚀的。”灵澈用银针刺破小兽腿上的腐肉,黑血珠滚落时,他立刻敷上捣碎的凝露草,“得用聚灵液养着,这小家伙灵智不低,怕是通人性。”

林牧蹲在一旁,看着雪灵狐乖乖舔舐灵澈的指尖,忽然小声问:“它能留下吗?”

林恩灿正在石台上分解星髓,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眼,见小兽正用脑袋蹭林牧的手背,便点了点头:“养着吧,灵澈说它能引灵气,或许有用。”

林恩烨已将那堆生锈兵器拖到院里,正用玄铁刀刮着断剑上的锈迹,忽然“咦”了一声:“这剑刃里好像嵌着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撬开剑身裂缝,掉出块指甲盖大的玉片,上面刻着个“烨”字。

“跟你名字一样。”灵昀凑过来看,手里还捏着药圃的记录册,“说不定真是你们林家先祖的物件。”

林恩烨把玉片抛给林恩灿,后者接住时,玉片忽然发烫,映出淡淡的虚影——是个身着玄甲的男子,正举剑劈开瘴气弥漫的矿洞,身后跟着两个少年,眉眼竟与林恩灿、林恩烨有几分相似。

“是先祖守矿时的影像。”林恩灿指尖抚过玉片上的纹路,“骨甲部的古籍里提过,林家世代守着这矿洞,防止星髓落入魔道之手。”

灵骁正往箭杆上缠新的藤蔓,闻言搭话:“那现在有我们帮着守,你们先祖该放心了。”他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警示符的脆响,是灵昀布在村口的警戒阵被触动了。

“有生人闯进来了。”林恩烨瞬间握紧短刀,林恩灿已抓起那柄断剑,示意林牧躲到灵澈身后。

院门口的篱笆被推开,走进来三个身披黑袍的人,为首者面具上刻着骷髅纹,目光直勾勾盯着石台上的星髓:“交出星髓,饶你们不死。”

灵骁的箭已搭在弦上,箭头泛着破邪箭特有的蓝光:“哪来的杂碎,敢闯我们的地盘?”

黑袍人冷笑一声,挥手放出三道黑气,直扑星髓。林恩灿挥断剑去挡,剑身与黑气相撞时竟泛起金光,将黑气弹了回去。“是魔气。”他沉声道,“恩烨护着牧儿,灵昀去启护村大阵。”

林恩烨已将林牧拽到柴房,自己守在门口,玄铁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弧:“想动我弟,先过我这关!”

黑袍人见星髓近在眼前却拿不到,怒喝着扑上来。灵骁的箭如流星般射出,穿透两个黑袍人的肩甲,却被他们反手拍碎箭杆。“是练了魔功的死士。”灵澈已将药篓里的毒草撒在地上,黑气遇草立刻冒烟,“用定气散混着星髓粉末,能克他们的魔气!”

林牧在柴房里听得心头发紧,忽然想起雪灵狐能引灵气,便把小家伙抱起来:“你能帮哥哥们吗?”雪灵狐似懂非懂,金色的瞳仁忽然亮起,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将柴房里的星髓碎末都吸了过来,凝成光球。

“牧儿,把光球扔出来!”林恩灿的声音带着喘息,想来已与黑袍人缠斗许久。林牧咬咬牙,推开柴房门,将光球朝为首的黑袍人掷去。

白光炸开时,星髓粉末混着定气散的清气,瞬间驱散了黑袍人周身的黑气。林恩烨抓住机会,玄铁刀直劈其面具,“咔嚓”一声,面具碎裂,露出张布满魔纹的脸。

“是骨甲部叛徒!”灵昀已启动护村大阵,阵纹在地上亮起红光,将黑袍人困在中央,“当年他们偷星髓炼魔功,被逐出部落后就销声匿迹了!”

被困的黑袍人仍在挣扎,林恩灿举断剑刺向其心口,却被对方用魔气凝成的护盾挡住。“用先祖的玉片!”林牧忽然喊道,想起玉片发烫时的金光。

林恩灿立刻将玉片按在断剑上,刹那间红光暴涨,剑刃穿透护盾,直没剑柄。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化为黑气,被大阵的红光吞噬。

剩下两个黑袍人见势不妙,想破阵而逃,却被灵骁的箭射穿膝盖,林恩烨上前补上两刀,彻底了结了他们。

院中的血腥味混着药草香,林牧抱着雪灵狐走出柴房,见林恩灿的胳膊被魔气灼伤,正由灵澈涂药,便跑过去踮脚看:“大哥,疼吗?”

“不疼。”林恩灿揉了揉他的头发,断剑上的金光还未散尽,“你刚才做得很好。”

林恩烨把黑袍人的尸体拖去烧了,回来时手里捏着个从尸体上搜出的令牌:“这上面的纹路,跟矿洞深处的兵器一样。”

灵昀蹲在阵纹边记录:“看来他们找了这些年,就是为了矿洞里的星髓。”他抬头看向林恩灿,“护村大阵能挡一时,怕他们还有后援。”

林恩灿将断剑插在院角,剑刃上的“林”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那就守好这里。先祖能守住的,我们也能。”

林牧摸了摸怀里雪灵狐的脑袋,小家伙正用舌头舔他的手,暖乎乎的。他看着大哥二哥并肩站在院门口的背影,忽然觉得那柄断剑、那块玉片,还有这满院的星髓,都不再是冰冷的物件——它们是传承,是责任,是哥哥们挡在身前时,那比护村大阵更坚实的屏障。

暮色降临时,灵澈用聚灵液给林恩灿处理伤口,灵昀在修改护村大阵的符文,灵骁在擦拭他的箭囊,林恩烨则在打磨那柄断剑。林牧坐在门槛上,看着雪灵狐在星髓堆里打滚,忽然拿起符纸,借着夕阳的光,认真地画起了新的静心符。

他想,下次再遇到危险,他要画一张更大更亮的符,像大哥的剑、二哥的刀一样,能护住这里的所有人。

晚风吹过院角的断剑,发出轻吟,像是在回应少年的心意。远处的聚灵炉泛着微光,灵液在玉盏里晃出细碎的星子,与天上的月牙相映,落在六个男子的脸上,也落在这方被守护的土地上,安静而坚定。

黑袍人的尸体在村西的荒坡上燃尽时,林恩烨用玄铁刀挑开最后一点火星,火星溅在他染血的裤腿上,烫出个细小的洞。“骨灰都得埋深点,免得魔气渗进土里。”他往火堆里撒了把灵澈给的净化草药,烟气顿时变得青白,带着草木的清苦。

林牧抱着雪灵狐站在坡下,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用金色的瞳仁盯着火堆,尾巴尖偶尔扫过林牧的手腕。“二哥,它们还会来吗?”他小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凝神玉。

“来一个劈一个,来一双劈一双。”林恩烨拍了拍他的头顶,刀鞘在腰间撞出沉闷的响,“有你大哥的断剑,有灵骁的箭,还有你那越来越像样的符,怕什么?”

回到院里时,林恩灿正将那块刻着“烨”字的玉片嵌回断剑的裂缝里。玉片与剑身贴合的刹那,红光顺着纹路游走,剑刃竟泛起层淡淡的光晕,像是有了生命。“先祖的佩剑,该让它重新派上用场。”他掂了掂剑的重量,转身看向灵昀,“护村大阵的薄弱处标出来了吗?”

灵昀铺开一张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的阵纹:“东北角的老槐树底下,阵眼被树根缠得松动了。我调了些星髓粉末混进阵基,今夜子时加固。”

灵骁正坐在门槛上削箭杆,新淬的破邪箭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跟你去,夜里林子不太平,说不定有漏网的魔崽子。”

灵澈从药庐出来,手里端着个陶碗,里面盛着墨绿色的药汁:“这是用聚灵液调的固元汤,你们各喝一碗,免得被魔气侵体。”他把碗递给林恩灿时,目光落在断剑上,“剑上的灵气比昨日更盛,看来玉片不仅是信物,更是养剑的关键。”

林牧捧着自己那碗药汁,小口抿着,药味虽苦,却带着聚灵液的回甘。雪灵狐在他脚边打转,时不时用脑袋蹭他的裤脚,像是在讨食。“灵澈哥,它能喝这个吗?”

灵澈笑了笑,从药篓里拿出块凝露草的根茎:“给它吃这个,比药汁好。”

子时刚到,林恩灿提着断剑,林恩烨扛着玄铁刀,灵昀背着装星髓粉末的布囊,灵骁则将箭囊系得更紧了些。“牧儿在家守着,看好聚灵炉和雪灵狐。”林恩灿叮嘱道,指尖在他眉心的凝神玉上轻轻按了按,“若有动静,就烧警示符。”

林牧用力点头,把刚画好的几张明光符塞进哥哥们怀里:“这个能照亮,还能驱小邪祟。”

四人刚走出院门,雪灵狐忽然跳到石台上,对着聚灵炉发出细弱的呜咽。林牧凑近一看,只见炉体上的灵气纹路竟有些紊乱,原本莹白的光忽明忽暗。“你是说炉子不对劲?”他心里一紧,赶紧去摸炉壁,触手竟比往日凉了许多。

聚灵炉的异常让他想起羊皮卷上的话——“炉体忌魔气侵,若灵气骤衰,需以纯灵之物温养”。纯灵之物……他低头看向脚边的雪灵狐,小家伙周身正泛着淡淡的白光,那光芒与聚灵炉最纯净时的灵气如出一辙。

“你愿意帮炉子吗?”林牧轻声问。雪灵狐像是听懂了,纵身跳进炉口,蜷缩在三足之间。奇异的是,它身上的白光竟顺着炉底纹路蔓延开来,原本紊乱的灵气渐渐平复,炉体也重新变得温润。

林牧松了口气,刚要坐下,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他立刻吹亮一张明光符,符光透过门缝照出去,只见几个黑影正贴着墙根挪动,黑袍下露出的手背上,赫然是与之前那些人一样的魔纹。

是漏网的魔修!林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去摸警示符,却发现刚才只顾着给哥哥们塞符,自己竟忘了留一张。雪灵狐似乎察觉到危险,在炉子里发出尖锐的嘶鸣,炉体上的白光瞬间暴涨,透过窗户映亮了半个院子。

黑影被白光惊动,猛地撞开院门,为首者手里握着柄骨刃,直扑聚灵炉:“找到星髓的源头了!”

林牧想也没想,抓起身边的玄铁刀鞘就冲了上去,虽知道自己力气小,却还是死死挡在炉前:“不准碰它!”

骨刃眼看就要劈到他身上,忽然被一道红光弹开——是林恩灿他们留下的护院符阵启动了。但那魔修显然有些道行,骨刃在阵纹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阵光竟开始闪烁。

就在这时,雪灵狐从炉口跃出,周身的白光化作数道利刃,直刺魔修的眼睛。魔修惨叫一声,骨刃脱手落地。林牧趁机捡起地上的玄铁刀,用尽全身力气朝魔修的腿砍去,虽只划破了点皮肉,却让对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好小子,有点你哥的样子。”林恩烨的声音忽然从院外传来,紧接着是玄铁刀劈砍的锐响。林牧回头一看,只见哥哥们去而复返,林恩灿的断剑正穿透最后一个魔修的胸膛,红光将那人的黑袍染得更深。

“大哥!二哥!”林牧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刀“哐当”落地。

林恩灿几步跨到他面前,见他身上没伤,才松了口气,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守着吗?”

“炉子差点出事,是雪灵狐救了它。”林牧指着聚灵炉,炉口的雪灵狐正舔着爪子,像是在邀功。

灵昀检查完炉体,惊叹道:“雪灵狐的灵气竟能与炉子相融,这简直是天生的炉灵!”

灵骁拍了拍林牧的肩膀,力道比平时轻了些:“刚才那下挥刀够狠,比上次在石室里更像个爷们了。”

林恩烨捡起地上的骨刃,用刀背敲了敲:“这玩意儿是用尸骨炼的,晦气。”他转头看向林牧,嘴角噙着笑,“不过我弟能护住炉子,比什么都强。”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雪灵狐仍蜷在聚灵炉里,炉体的光芒与它身上的白光交织,像一块被灵气浸养的暖玉。林牧靠在林恩灿身边,看着哥哥们收拾残局,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身后的小不点了。

他能画符,能守炉,甚至能举起刀保护想保护的东西。

林恩灿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把断剑递到他手里:“试试?”

林牧双手握住剑柄,剑身在晨光里泛着红光,虽有些沉,却异常安稳。他想起先祖的影像,想起哥哥们挡在身前的背影,忽然明白了“守护”二字的分量——不是天生勇敢,而是哪怕害怕,也愿意为了身边的人,挺直腰杆站在前面。

雪灵狐在炉子里打了个哈欠,聚灵炉“叮”的一声轻响,凝结出三滴灵液,比往日更莹润,更纯净。林牧看着那灵液,又看了看身边或坐或站的五个身影,忽然觉得,无论将来还有多少黑袍人、多少魔修,他们都能像此刻这样,守着这炉子,守着这村子,守着彼此。

因为他们的灵气,早已像聚灵炉的纹路一样,紧紧缠在了一起,坚韧,且温暖。

晨露未曦时,林恩灿已将断剑擦拭干净,剑刃上的红光与晨光相融,映得他侧脸棱角分明。林恩烨蹲在院角打磨玄铁刀,刀锋划过青石的声响,与聚灵炉凝结灵液的轻响交织在一起,倒有几分韵律。

林牧抱着雪灵狐坐在门槛上,看着灵昀在护村大阵的阵眼处嵌新的星髓碎块。昨日被魔修破坏的老槐树根下,灵昀正用桃木剑挑动星髓粉末,粉末遇土立刻化作银丝,缠上粗壮的根系,原本松动的阵基竟与树根缠得愈发紧密。

“这样一来,除非把老槐树整个刨了,否则谁也动不了阵眼。”灵昀擦了把汗,桃木剑上沾着的星髓粉末泛着紫光,“只是耗了不少星髓,聚灵炉那边得省着点用。”

灵骁背着箭囊从村外回来,箭杆上挂着两只山鸡,见院里众人各司其职,便扬声道:“刚在东沟见着些野菌,灵澈说能入药,顺手采了些。”他把山鸡扔给林恩烨,“中午炖了,给牧儿补补胆气——昨晚那下挥刀,够劲!”

林牧被说得脸红,低头给雪灵狐顺毛。小家伙不知何时学会了引灵,正用鼻尖蹭着他手里的符纸,符纸上的“静心符”纹路竟泛起微光,比往日画得更流畅了些。

“灵澈呢?”林恩灿忽然问,目光扫过药庐的方向。

“在里面炼新的解毒丹。”灵昀接口道,“他说魔修的魔气越来越烈,之前的解毒散怕是不够用了,想用聚灵液掺着星髓粉试试。”

话音刚落,药庐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灵澈的轻咳。众人脸色一变,齐齐冲了过去。只见药庐内青烟弥漫,炼丹炉的盖子掉在地上,灵澈正用布巾捂着口鼻,袍角沾着些焦黑的药渣。

“没事吧?”林恩灿扶着他站稳,见他手背上沾着点黑灰,却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灵澈摆摆手,咳笑道:“星髓粉太烈,与聚灵液的比例没调好,炸炉了。”他指着桌上的瓷瓶,“不过成了三粒,你试试。”

林恩灿拿起一粒丹药,入手温热,药香中带着星髓的清冽。他刚要服下,雪灵狐忽然从林牧怀里窜出,用爪子扒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

“它好像不让你吃。”林牧赶紧把小家伙抱回来。

灵澈眉头微蹙,拿起丹药放在鼻尖细嗅,忽然脸色一变:“里面混了魔气!是昨晚清理魔修尸体时,不小心沾了些在药草上。”他将丹药扔进旁边的水盆,水面立刻浮起层黑沫,“好险,差点酿成大祸。”

林恩烨一脚踹在药炉上:“妈的,这些魔崽子死了都不安生!”

林恩灿沉默片刻,转身往外走:“去把所有药草都检查一遍,凡沾了魔气的,全部烧掉。恩烨,你去矿洞那边看看,别让魔修的余党靠近星髓矿。”

“我也去!”林牧立刻跟上,手里紧紧攥着刚画好的几张净化符——灵澈说这符能驱魔气,虽不及哥哥们的刀剑管用,却也是他能做的事。

矿洞口的藤蔓已被林恩烨重新加固,上面还挂着灵昀画的警示符。林牧跟着哥哥们走进矿洞,手里的明光符照亮了幽深的矿道,石壁上的星髓粉末泛着紫光,与符光交织成一片奇幻的光影。

“这里的瘴气好像淡了些。”林恩烨用刀鞘拨开前方的蛛网,“雪灵狐的灵气真能净化魔气?”

林恩灿点头:“灵澈说它是纯灵之体,天生克邪祟。只是还太小,能力有限。”他忽然停住脚步,断剑上的红光微微闪烁,“前面有动静。”

矿道深处传来细微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工具挖石头。林恩烨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猫着腰摸了过去,玄铁刀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劈砍。

片刻后,他回来招了招手,声音压得极低:“是几个村民,在偷偷挖星髓。”

林牧跟着过去一看,只见三个村民正用锄头刨石壁,筐里已经装了小半筐星髓碎块,其中一人手背上,赫然有块淡淡的魔纹,只是被污泥遮住了大半。

“你们可知私挖星髓是死罪?”林恩灿的声音冷得像矿洞深处的冰,断剑直指那带魔纹的村民。

那人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林大哥饶命!是……是黑袍人让我们干的,他说挖够十斤星髓,就给我们治百病的丹药……”

林恩烨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玄铁刀贴着他的脖颈:“你们沾了魔气都不知道?再挖下去,不用等丹药,自己就先成魔了!”

另外两个村民脸色惨白,连连磕头:“我们不知道啊!只是家里有病人,急着求医……”

林牧看着他们筐里的星髓,忽然想起灵澈说的“纯灵之物能驱魔气”。他跑过去,将雪灵狐放在那带魔纹的村民手背上。小家伙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那魔纹,金光闪过,手背上的黑纹竟淡了些。

“灵澈哥说它的 saliva(口涎)能解浅魔气。”林牧解释道,又将净化符贴在村民的衣襟上,“这个也能帮你们。”

林恩灿看着村民手背上淡去的魔纹,对林恩烨使了个眼色:“把他们带出去,交给灵昀,让他用护村大阵的灵气再净化一遍。星髓全部没收,以后谁再私挖,别怪刀剑无情。”

处理完村民的事,三人往矿洞更深处走去。林牧忽然指着前方的石壁:“大哥你看,那里的星髓在发光。”

石壁的裂缝里,一块半人高的星髓正泛着紫金色的光,比之前见的磨盘星髓更甚。林恩灿走近一看,星髓上竟刻着与断剑相同的纹路,只是更复杂些,像是某种阵法。

“这是星髓母矿。”他伸手触碰星髓,一股精纯的灵气顺着指尖涌入体内,断剑上的红光与星髓的紫光交相辉映,“先祖守的,恐怕就是这个。”

林恩烨用刀鞘敲了敲星髓:“这玩意儿要是全挖出来,够聚灵炉炼十年灵液了。”

“不能挖。”林恩灿立刻阻止,“它在这里能镇压矿洞的魔气,一旦挖走,瘴气会更烈。”他看着星髓上的纹路,“我们要守的,从来不是星髓本身,而是这方土地的安宁。”

林牧似懂非懂,却觉得大哥的话很有道理。他把雪灵狐放在星髓边,小家伙立刻蜷缩在上面,周身的白光与星髓的紫光相融,像是给这冰冷的矿洞注入了一丝暖意。

出矿洞时,阳光正好,林牧回头望去,只见哥哥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断剑的红光、玄铁刀的冷光、还有他手里符纸的微光,在阳光下交织成一片安稳的光晕。

他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不是占有,而是懂得取舍——不贪星髓之利,不恋杀伐之功,只是守着该守的人,护着该护的土,就像这矿洞里的星髓母矿,沉默无言,却撑起了一方天地的安宁。

雪灵狐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林牧低头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身影。矿洞外的草木又抽出了新芽,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心境,踏实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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