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谢幕（2/2）

……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幽冥界，归墟之眼的虚无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只是比之前缩小、黯淡了许多，仿佛也耗尽了力量。

魔域、人界、妖域……各地亮起的寂灭之光，缓缓熄灭。

天空那令人窒息的数据网格与巨大眼睛虚影，如同褪色的污渍，片片剥落、消散。

阳光重新洒落大地，虽然带着劫后的疮痍，却无比真实、无比珍贵。

天地间的哀鸣与震颤，渐渐平息。

世界，从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中，缓缓苏醒。

两界山，逍遥宗驻地。

那笼罩天地的绝阵银光，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温柔地消散。

阵中的众人，依旧保持着试图冲出的姿势，脸上带着泪痕与难以置信的狂喜与剧痛交织的扭曲表情。

“结……结束了？”

魏星洛喃喃，手中的药瓶滑落在地，摔得粉碎。

裴沐言死死盯着天空，那层淡蓝色终于彻底消失，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秦乾宇拄着沉岳剑，大口喘息，虎目含泪。

顾苏玺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季灼墨紧握着清墨云箫，指节发白。

阎初安抱着暗影豹，哭得像个孩子。

他们脑海中，那最后涌入的、属于渊寂的告别与守护神念，如此清晰，如此温暖，又如此……决绝。

“小师妹……”阎初安哽咽着，

“你……你又骗我们……”

楚墨白缓缓收剑入鞘，冰眸望向幽冥方向，那里，再也感受不到那清冷又温暖的气息。

他缓缓闭上眼，一滴冰凉的泪，无声滑落。

幽冥界，血海之上。

敖溟抱着玉台上的“化身”，跪倒在虚空。

他看着怀中“血渊”眼角不断涌出、却再无意识控制的泪水，感受着共生契约另一端传来的、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却奇迹般未曾彻底断绝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联系，整个人如同石化。

“阿渊……”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墨瞳中充满了血丝，却死死盯着那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你没死……对不对？

你……你一定还在……你答应过我……你答应过我的……”

玉台上的“血渊”，依旧沉睡。

但她的眼角，泪水却如同决堤，怎么都止不住。

整个世界，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带着劫后余生狂喜的欢呼声、哭泣声、祈祷声……

人们拥抱，修士们长啸，妖族仰天长吼……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覆盖天地的恐怖数据网格消失了，那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消散了，天空重新变得清澈，阳光重新变得温暖。

他们以为，是天道显灵，是众志成城，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伟大存在庇佑，让这场席卷世界的浩劫，终于……过去了。

他们欢呼，为了生存，为了希望，为了脚下这片伤痕累累却终于保住的家园。

无人知晓，在那世界最深、最暗的归墟之眼，曾有一个银发的少女，燃尽了自己的道，自己的魂，自己的一切，以最决绝、最壮烈的方式，斩断了那试图掠夺、毁灭他们一切的幕后黑手，为这个世界，换来了这……来之不易的、带着无尽悲怆与希望的……

新生。

幽冥血海，倒影依旧。

只是那成双的影，如今只剩一道，在血海波澜中，孤独摇曳。

而另一道影，连同那冰冷的数据，一同葬在了万物归寂的虚无尽头。

此界众生，的确在欢呼。

为了他们自己的新生。

却也无形中，为那场无人知晓的、孤独而盛大的……

谢幕。

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