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贪婪(七)(完)(1/2)
意外。
意外!?
对,意外。
“井下空间小,只有一个透气孔。第一个掉下去的人腐烂后,腐烂后的气体充斥了井底;第二个掉下去的人,摔断了腿,又吸入气体损伤了肺,活活耗死了。第三个、第四个……每一具尸体都是这样。”唯一的例外是土层下的一具古尸,颅骨破裂,是被砸死的。
谷新一看到苗苗,原想上去打招呼,见他黑着一张脸,便没敢上前。他问不去看古尸,躲在食堂的王教授。“您老怎么不去看古尸?”
王教授喝了一口粥道,“我侄儿住院了,我要去看他。”
谷新一的实现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试探性道,“您老不会是怕苗苗哥吧?”宁苗苗很少生气,可一生气,便是满身戾气,谁都不敢上前。
王教授提高了音量,“我怕他?我怕他什么,他是我学生,我怕他。”
谷新一赶紧安抚他,“我知道了,您老别激动。”一把年纪了,一激动当心爆了血管。
既然是意外,就用不到他们了。谷新一没什么事,跟齐矜一起去法医室看古尸去了。
“这具尸体死亡时约20至25岁,根据残余的衣物推测,应该是死于清道光时期。具体的年份,还需要用碳十四鉴定。”
齐矜好奇的问,“怎么判断的?”
“从骨骼埋藏的状态,以及……”王可可指了指解剖台上一件腐烂不严重的肚兜。
肚兜历史悠久、代代相传,无论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肚兜早已成为一种特殊而丰富的艺术。肚兜很少有素面的,尤其是北方,一般都是纹绣满满。在古代,女孩子大多数是不识字的,她们所绣的肚兜花样,要么是母亲教导她们的,要么便是儿时从大人们的讲诉中,听来的故事、典故。
“这个肚兜上绣的是《白蛇传》的故事。”
“《白蛇传》怎么了?”
这个谷新一知道,他妈最近不知道怎么迷上戏曲了,没事就拉着他去看。“白蛇被打死了。”
王可可点头。谷新一继续道,“《白蛇传》的故事多是圆满的结果,只有一个版本是许仙发现白娘子是蛇精后,找了法海,收了白娘子。白娘子没有怀孕生子,也没有被镇压在雷峰塔下,而是被废了千年法力。她被收走法力后,就只是一条白蛇了,她想尽办法找到了许仙,用最后的力量喊了许仙,许仙却活活摔死了。”他指着肚兜,“你看这里,就是一个人摔死蛇。”
“道光时期,福建、江西等地,所唱的《白蛇传》都是这个版本。”离开福建、江西等地后,人们不接受许仙薄情寡义,不接受白娘子最终被活活摔死,戏班才会改写了结果。唱到京城,已经变成了被镇压在雷峰塔下,生下文曲星,文曲星一朝高中,救母同父团聚的美好大结局了。“还有一点,通过她的骨骼来看,她应该是福建、江西一代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猜错了。具体的还需要抽取DNA进行鉴定。
法证科长道,“除了肚兜,还有一个镯子。”银包锡的镯子,提纯非常的差,用的还是混汞法。“混汞法已经有一百多年不用了。”
谷新一抬头,看到了姜姜和一瘸一拐的宁若若。“你怎么成这样了。”原本白嫩的脸又红又肿,还褪了一层皮,手残了,脚也残了。头发半干,湿湿的贴在额头上。
姜姜白了弟弟一眼,“他自找的。”明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脆弱的很,偏偏爱玩胡闹。
姜姜感受不到灵魂,但那个肚兜,她倒是有印象。有一年,夏家茶厂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连唱了三日,其中《白蛇传》这个剧目唱了三次。香儿很喜欢这幕戏,还将《白蛇传》绣在了肚兜上。她见好看,便回家跟娘说,娘说《白蛇传》不吉利,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一个痴傻愚笨的蛇精,转天便给她绣了一件鲤鱼跳龙门镶金边的肚兜。
这是香儿?
可香儿是闽江人,为什么她的尸骨会出现在几千公里外的这里?
谷新一靠近她,低声问,“他们两怎么了?”
姜姜头都没抬,“没事,待会儿就好了。”宁若若一向会哄人,也惯会装可怜。
果然,前一秒苗苗还喊着“秦二狗”,让他滚远些,后一秒,就变成了“宁若若”,拉着他坐下,一边絮絮个不停,一边找王可可要来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实习法医不解,“秦二狗不是二狗影业老板的名字吗?”
齐矜道,“他就是二狗影业的老板,姜姜同胞的亲弟弟。他有两个名字,姜姜心情不好就会喊他秦二狗,心情好就喊若若。”她看着小法医,“对了,他也是实习法医,连医生亲自带的。”
姜姜看着苗苗,正想着大哥越来越啰嗦了,便听苗苗问,“宁姜姜,你昨晚去哪儿了?江小道跟我说了,你……”
姜姜忙打断他,“哥,我捡到一只小狐狸,可漂亮了,我去拿给你看看。”话还没说完,人就跑走了。
不是意外,是被鬼迷了眼,所为的鬼打墙。他们是活生生耗死在井下的。他们死后,鬼便吸走炼化了他们的魂魄。
“古董鬼,难怪追踪不到。”生死簿APP更新了几次之后, BUG越来越多,一点不好用。质档案。
姜姜找江小道要了两张用公鸡鸡冠血兑朱砂写成的符篆,烧成灰,倒上茶,捏着李佑霖、李茉的下巴给他们灌了下去。“一百天别找女人。”她的视线落下,“也别自己动手。”遇到鬼的人阴气盛,得好好养养阳气。“最好就住在警局别走了。”警局有獬豸镇压,勇猛公正,可以保护他们不被阴气所侵,也可以增加他们的阳气。
李佑霖掐着嗓子直咳嗽,“你给我喝的什么?”
“符。”她转向还在病床上发呆的李茉,“你怎么样了?”吓傻了?“他什么时候能出院?”姜姜问李佑霖。
“现在就能出院了。”婶婶去给他办出院手续了。
“局里忙,你们直接回局里。”安排了死者家属认尸,他们不认可意外死亡这个结论,正在局里闹着了。
“对了,你怎么来了?”李佑霖问姜姜。
“我弟弟脚扭着了,带他来拍个片子。”原本想在法医室拍的,法医室刚接了一个隔壁区的案子,忙不过来。
姜姜说完就走了,她准备回家睡一觉,晚上和江小道去抓鬼。
香儿与燕儿同住的第二日,燕儿便问起了她的事。香儿从父亲逼迫她涂药膏采乳香茶开始,又说到了自己的丈夫。
“当时,夏二小姐提醒过我。她说大壮一定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被一个男大夫治疗过,让我拿着银子来县城找个女大夫看看。”她顿了顿,抹了抹眼泪才又道,“可是,我想着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壮知道她父亲贪婪,对于她父亲要的高价彩礼,也什么都没说给了。“他为了凑彩礼,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他就想早点娶我过门,让我过好日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嫌弃我呢?”她只是治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逾越。“后来,大壮知道了这件事,开始嫌弃我。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或许他不是嫌弃我,而是厌恶了我总也割不断的娘家。”弟弟上学堂要她掏银子、母亲摔伤了拿药还是找她要银子……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找她要银子。她不给,他们便哭,便闹,便去大壮做工的地方闹。“他们拿着我摘乳香茶的银子给弟弟在镇上买房子,银子不够便去钱庄借,还不上便让钱庄的人来找我。他们每天都来,闹得我们想出去赚钱都不行,于是公公婆婆与大壮,只好卖了二十亩地,凑了银子还给了钱庄。”他们或许早就厌烦她了。成亲多年没有孩子,看大夫时她透露曾治疗过双乳,这些不过是借口。
香儿转头看着她,“你呢?”她的视线落在燕儿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无名无份,又有了孩子,若是他不认,可该怎么办?”
若是以往,燕儿定要第一时间反驳,可现在,她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她才道,“我只有他。”她的世界里,她的人生里,只有兄长一个男人。“兄长不是这样的人……”她说的越来越低,自己都没了底气。
香儿斟酌了许久才道,“有一件事,我谁都没说过。”当时,人人都在传谢秀才要入赘夏家,她生怕她说出来,破坏了他与夏家的联姻,日后怨恨自己。“我曾看到过谢秀才同王老板的小妾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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