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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章 问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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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溪的目光落在小姑娘的腰间,不是他不知礼数,而是为了……

只一眼,就看到了传闻中的玉佩。

太子贴身玉佩,象征东宫的权柄,见玉佩如见太子。

李明溪心沉了沉,对上方南枝沉凝的目光,他弯腰行礼。

“见过方姑娘。”

方南枝拿到玉佩后,多数用它进出宫门,故意以势压人的时候少。

苏晴雅算一个,李明溪算一个。

按理,李明溪到底是朝廷命官,她不该如此。

可,想到好友瘦的皮包骨,方南枝心底的怒火就被点燃了。

她收回视线,假装没看见有这么个人。

扭头和郑先生商讨病情:“先生,婉茹身上外伤、内伤都有。”

“外伤主要是膝盖上,一半是跪的,一半是受寒,就算治好了,只怕也寒气入体,以后天一冷,她就会膝盖酸痛。”

郑先生端着茶杯的手,用力了两分。

“枝枝,用最好的药治。”

“那自然,至于内伤,唉。”方南枝叹息一声。

“内伤,一方面是小产,本身小产后就会伤了底子,婉茹小产后,非但没得了照顾,还差点病死,气血大亏,这一遭,只怕要养两三年。”

还弯着腰的李明溪,脸色一白,什么叫小产后没得照顾?

不等他问,方南枝继续:“另一方面,受寒太过,会宫寒伤了根本,以后婉茹受不得一点凉。”

“最后,就是她脾胃上,也有些毛病,像是挨饿,饿出来的,要是不调理好,年岁久了,怕是要落下病根。”

郑先生脸色黑如锅底。

给孙女千挑万选的好人家,堂堂李氏,是养不起儿媳吗?

让人挨饿?

这些情况,明明弟子先前说过一次,只是没这么详尽,郑先生再听,还是忍不住的心痛和愤怒。

越是心里不平静,郑先生面上反而淡漠下来,叫人看不出来。

“嗯,婉茹的病,全靠你了,枝枝。”

“先生,您和我客气什么,我和婉茹是手帕交,伤在她身,痛在我心,我一定好好给她治。”

方南枝特意拔高了声音。

“婉茹受了这么大罪,我本来就是要管的。”

这话一语双关。

李明溪从中听出了威胁和警告。

师徒俩说完话,方南枝似乎才注意到弯腰行礼的李明溪。

“李大人,起来吧。”

李明溪惨白着脸,直起身子:“原来是方姑娘亲自为婉茹看诊,多有麻烦。”

方南枝目光清冷,并没有接话茬,而是问:“李大人,是从京城回来的?”

“唉,前两月,婉茹还和我通信,说要随李大人进京赴任,可不知怎么又没来。”

李明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没想到,不过两月,倒是在淮南府重逢了,婉茹的膝盖伤、小产、宫寒、脾胃不调,李大人可知道是怎么来的?”

方南枝语气轻柔,似乎真的询问病情,但却是明晃晃的质问。

李明溪只觉得头有千斤重,抬不起来一点。

他干脆认错:“是在下没能照顾好婉茹。”

他是真心愧疚,可这样的情况下,一句话到底是干巴巴。

郑婉茹差点失去一条命啊。

有丫鬟适时进来,说小姐醒了,但似乎有些不舒服,请方小姐去看看。

方南枝知道,她目前能做的,只能到这里了。

她到底身份不够,是外人,只要给人施压,让李明溪知道,郑家不是毫无根基,还有筹码,就够了。

真正的谈判,还要郑先生来。

方南枝起身,朝先生行了一礼,拎着药箱走了,路过李明溪的时候,目不斜视。

到了后院,郑婉茹还在床上看书,见她绷着小脸回来,忍不住笑。

“你不是帮我耀武扬威去了吗?怎么还不开心了?”

方南枝确实不高兴。

她如今做的再多,婉茹受过的伤害,已经成了事实,改变不了。

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的。

曾经的婉茹,活泼顽皮,常常和她一起贪玩,惹先生责罚,考题不会,灵动的朝她眨眼求助。

可这次见面,婉茹虽也总是笑着,但到底不一样了。

那笑里多了无奈,多了故作云淡风轻,多了成熟。

她好像一下就长大了。

人都会长大,但这样的方式还是太过残忍。

但方南枝没把这份心思说出来,怕勾得婉茹不高兴。

“嗯,我看李明溪眉目清正,不算恶毒之人。”

方南枝转移了话题。

郑婉茹就轻轻推了她一下,笑道:“你怕我反悔?”

方南枝不说话,认真看着她。

其实她是真有点担心。

就今日李明溪的表现,似乎是真心疼婉茹,或许有些事,她并不知情?

见她这么认真,郑婉茹也不笑了。

“我不会。”

“祖父说,姻亲是结两姓之好,是两家的事,不是两人的事,此番就错在,当初定亲没考虑李家其他人的品行。”

“我觉得,祖父说的对,也不对。”

“婆母是不好了些,但李郎太过愚孝,他的心性,不足以支撑起他的家。”

“还有我,若我不一开始想岔了,想通过家和万事兴的法子,平息这些,婆母也不会越来越过分。”

方南枝瞪大眼,伸手摸了摸她脑门,又收回来。

“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都这样了,你还要反思自己?”

郑婉茹轻轻拍开她的手。

“我是反思,我的应对之法,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又不是说我做错了。”

方南枝松了口气,看来好友没变傻。

“我的意思是,姻亲闹成这样,责任最大的还是我和李郎,夫妻没能同心。”

这才是郑婉茹认为,过不下去,或者说不想过了的原因。

方南枝听明白了,小眉头紧拧。

“看来夫妻之道,也是门学问啊。”

“或许是缘分不够,但经了这么一场,我虽满身伤痛,但也算不得后悔。”

郑婉茹很平和。

“虽夫妻有隔阂、婆媳不睦,但我还有父母之爱、祖父惦念、至交好友。”

人总是经了事,才能看的更通透。

方南枝听到“至交”,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咳,好啦,你近来还是多看些杂书吧,这么能说教,我都怕你哪天看开到,要去出家。”

“那恐怕不行,我爱吃肉。”郑婉茹道。

两人齐齐笑了起来。

方南枝说起今天家里宴席的菜色来。

菜单还是她和二伯一起定下的,但是很可惜,她吃不到。

“对了,我家有鹿肉,我爹藏起来了,舍不得做流水席,明日再来,我给你带一条冻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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