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我是怪物吗？（2/2）
“呜呜呜……别杀我……求求你……”
“妈妈……我想回家……”
这微弱而绝望的哭泣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顾易沸腾的理智上。
他那即将再次挥出的拳头，猛地顿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那些在自己力量下瑟瑟发抖的普通人，那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
我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我不是……要保护他们吗？
混乱的思绪中，一丝清明艰难地挣扎出来。
“喂喂，这家伙……不对劲啊。”
不远处，被冲击波震退几步的韦乐，扶了扶有些歪斜的袍子，脸色凝重，
“这个形态……难道是传说中的……”
“管他是什么！！我们快走！”
他身边的胖子婆士门，已经吓得两腿发抖，巨大的肚子像水球一样晃动。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被此刻感官敏锐到极致的顾易，清晰地捕捉到了。
“古……朗……基……”
顾易猛地转过头，那双黑红交错的复眼，死死锁定了韦乐和婆士门。
在他的视野里，那两个伪装成人类的身影，开始扭曲、融化。
那个穿着白袍的瘦高个，身体被拉长，皮肤上长出了灰白色的羽毛，双手变成了翅膀，双脚化作利爪，赫然是一只能够双足站立的巨大雁鸟！
而那个胖子，他那巨大的肚子上，竟然裂开了一张血盆大口，长出了两颗巨大的门牙，整个肚子，就是一个狰狞的河马脑袋！他的身体也随之变化，成了一个挺着河马头肚子的怪物！
“古朗基——！！！”
又发现了两个！
杀！必须杀了他们！
顾易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脚下地面再次爆裂，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朝着两人冲了过去！
“我操！被发现了！”
韦乐大惊失色。
他毫不犹豫地现出古朗基的原形，双翅一振，化作一道白影冲天而起，只想离这个黑色的煞神越远越好！
“喂！韦乐！带上我啊！！”
婆士门发出杀猪般的尖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把自己卖了。
他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的魔神已经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
“别……别小看我！！”
死亡的威胁下，婆士门也爆发出了最后的凶性，他干脆地变回了古朗基的形态，咆哮道，
“我作为裁判，也是很强的啊！！！”
他那河马脑袋一样的肚子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顾易的腰间狠狠咬了过去！
然而，他的牙齿还没能碰到那身漆黑的装甲。
两只手抓住了河马嘴巴。
“什么……”
婆士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愕的疑问。
“撕拉——！！！”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撕裂声。
在婆士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目光中，他那肥硕的身体，被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绿色的血液和内脏，如下雨般洒落。
然而，这还没完。
顾易左右手抓着婆士门的两半身体，像是揉搓一个面团，在刺耳的骨骼碎裂声和血肉挤压声中，强行将那两半尸体，压成了一个不成形状的、还在微微抽搐的血肉之球！
然后，他看着天空中那个越飞越远的白色小点，手臂肌肉贲张，将手中的“球”猛地投了出去！
“咻——！”
血肉之球化作一颗绿色的炮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追向了韦乐！
做完这一切，顾易双腿微微弯曲，脚下的地面彻底塌陷，他整个人如同火箭般发射升空，追了上去！
……
高空中，韦乐拼了命地扇动翅膀，狂风从他耳边刮过，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太可怕了！那家伙根本不是空我！是恶魔！是带来究极黑暗的怪物！
必须……必须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将军大人！
就在他庆幸自己飞得够快时，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
“砰！”
“呱啊——！”
他惨叫一声，像是被防空炮击中的飞机，失去了平衡，打着旋朝着下方的海面坠落下去。
他勉强稳住身形，在离海面几米高的地方重新飞了起来，不解地抓住那个砸中自己的东西。
入手，是一片温热、粘稠。
他低头一看，看到了一张被挤压得完全变形、但依稀还能辨认的脸。
是婆士门。
那张被压成肉饼的脸上，一只眼睛还在转动，嘴巴艰难地开合着，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跑……”
跑？
韦乐心头一寒，猛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远方的海平面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以超越音速的恐怖速度，在海面上狂奔！
他的双脚每一次踏在水面，都会激起巨大的水花，拉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浪迹，仿佛一艘正在全速前进的快艇！
不，比快艇快得多！
那道黑色的身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拉近与自己的距离！
“不……不——！！！”
韦乐发出了绝望的尖啸，他拼命扇动翅膀，想要再次爬升高度。
但是，来不及了。
黑色的魔神，已经冲到了他的下方。
顾易抬起头，那双黑红交错的复眼，冷漠地锁定了天空中那只惊慌失措的大雁。
他举起了拳头。
金色的闪电，汇聚成一颗毁灭的太阳。
下一秒。
整片海域，亮如白昼。
一朵比迦楼罗爆炸时更加庞大、更加璀璨的蘑菇云，在海面上轰然升起！
恐怖的能量在一瞬间释放，附近数公里内的海水，被直接蒸发！滔天的巨浪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形成了一场小型的海啸！
爆炸的中心，一切都被气化，什么都没有剩下。
……
许久之后。
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海面上只剩下一片因高温而“嘶嘶”作响的区域，大量的白色蒸汽升腾而起，遮蔽了视线。
在蒸汽弥漫的海面上，一个漆黑的身影，正静静地趴着，随着海浪的起伏，无力地漂浮着。
是惊异全能形态的空我。
他身上的金色闪电已经消失，那双骇人的复眼，也终于稳定在了最初的血红色。
顾易的意识，在一片空白后，缓缓回笼。
他撑起身体，低头看向海面。
倒映在水中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自己。
漆黑的装甲，狰狞的尖刺，充满了暴戾与不祥的气息。
这就是……杀了伽拉基，杀了迦楼罗，杀了那两个裁判的力量……
以及会让自己失去理智……伤害那些无辜者的力量……
他抬起自己的手，摸自己的脸。
“我……现在是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迷茫与自我厌恶。
“是……怪物吗？”
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气息。
他趴在海面上，任由冰冷的海水包裹着自己，随着不知去向的洋流，越漂越远，最终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