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中平六年(二)(2/2)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风风火火走进一人,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不给他行礼的,足见派头之大。他还没进屋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高顺小子,你倒是稀罕!”说着大步进了屋来,吕布和许慈同时起身,只听吕布恭敬道:“见过岭南王。”
我也跟着站起来,一见却是李进,不知怎么我的眼眶又酸楚起来。我总是觉得十几年前或者几十年前,黄海棠总是跟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黄海棠离奇消失,再见到李进同样让
我情难自持。
那程秉陪在李进身后,颇为不屑地对我们吩咐道:“都坐下吧。”李进也就快步入了席,先是给吕布和我客套了几句,要我们不要怪罪他怠慢之类,无非是公务俗事太多缠身罢了。我没心思跟他打官腔,就听吕布在那边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地跟李进一唱一和。
接着酒宴正式开始,大伙就在李进的主持下开始一杯跟着一杯喝酒。少倾,歌姬和舞姬纷纷上来,跳一些艳丽晃眼的舞,都是在中原见都未曾见过的东西。我心说这李进看似德高望重,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如此会享受。虽说他是天下四绝之首,但终归来讲他还是更喜欢这交州刺史岭南王的称号多一点。
不过那李进确实也好耐性。他明明知道我和吕布此番不辞万里来到苍梧,肯定有人命关天的事情前来求助于他,可他偏偏就是不问,打算等着我们主动开口求他。吕布佯装专心致志地饮酒,只口不提为了何事而来。而我没有丝毫说话的兴趣,知道该说的总会说的,而会帮忙的人也总会帮忙,既然来都来了,也不着急在这一会儿。那许慈看上去更是高深莫测,好像压根就不知道我们有事相求似的。倒是那个程秉坐不住了,酒没过三巡就大刺刺问吕布道:“你们两个,从并州那么远的地方跋山涉水过来,所为何事啊?”
吕布故作恍然状,好像是被他提醒了才记起来似的,于是双手举杯对程秉说道:“我和高顺兄弟前去桂阳郡办事,事成之后想起岭南王就在左近,途径这里不来拜会一下实在说不过去,所以就厚着脸皮来啦。”
那程秉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傻,吕布明明说得场面话连我都听懂了,他却不依不饶问道:“诚心不诚心我不知道,但是二位的脸皮是真的厚实——既然说了特地前来拜访,怎么一没拜帖二没礼物,就这样两手空空来白吃白喝啦?”
程秉话一说完,李进就重重地训斥他道:“程大人,这才几杯水酒,就给你喝成这副模样了?快些给吕主簿赔个不是,罚你喝干面前这一碗。”程秉一听怪眼一翻道:“岭南王的话我是不得不听,但是一来我身为交州别驾,身份不知比他贵重几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给他赔礼道歉。二来这两人形色可疑,我怎知他们到底什么用心?我不像许大人那么文绉绉酸溜溜,我这人一向有话直说。”
吕布听程秉的口气越来越严厉,察觉出这
交州似乎另有别情,但是即便再有内幕,程秉的话是越发狂妄,吕布刚才端起来想敬程秉的这杯酒举到一半,听他这番说话,吕布就“哦?”了一声,遂又把那酒杯放下道:“那程大人以为如何?”
程秉哈哈大笑,然后猛地往桌上一拍道:“我一早就看出来你是那曹孟德狗贼派来的刺客啦!”李进闻言也怒道:“程秉,你给我……”
就在李进说话的同时,众人都觉眼前掠过一条极快的飞影,就听哗啦咣当桌碗打翻的声音,再仔细看时,却是吕布隔着三四丈的距离从自己桌案前飞身抢出,一把将那口出狂言肆无忌惮的程秉按翻在地。只见吕布鲜少带有愠色,眉毛倒竖着对程秉一字一句说道:“程大人,奉先粗人一个,刚从西凉战场上回来,没少杀了不懂事的别驾和司马。我劝程大人说话客气点,不然奉先读书少听不出好歹话,怕错杀了好人。”
这一瞬间变故太快,连我都压根没反应出来吕布会突然暴起伤人,而且还是在天下四绝之首的面前欺负他的人。以李进如此高的武功造诣也没能料到块头如此之大的吕布竟然有这般快极的身法,刚刚那一扑一按,甚至连李进也没反应过来,此时不知为何手心里隐隐有汗,李进心里知道那绝不是怯懦,而是久违的兴奋。
没想到那程秉被吕布压在身下,酒水和肉汤洒了他一身,可即便如此那程秉依然咬着牙嘴硬道:“我看你就是和曹操一伙儿的,不惜万里来到交州就是为了桓邵大哥的事情替曹操来当杀手的!”
许慈慌忙起身跑到这边,轻轻按住吕布的另一只手,和气说道:“吕大人息怒,程大人说话做事确实有些颠三倒四,您大可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吕布见许慈来劝,又听程秉话里确实觉得另有别情,于是就松开了压制程秉的手,正准备要站起来时,就见那程秉猛地腰身一挺从地上弹了起来,跟着两腿膝弯就夹住了吕布的喉咙,两只手也顺势钳制住了吕布的双手,整个人就像一只大蝙蝠一样倒挂在吕布的长身之下,似乎只要再稍微用一用力就能把吕布的脖子拧断似的。
李进一拍桌子大怒道:“程秉!你给我下来!”那程秉铁了心要杀人,竟然喊道:“我不管!我要为桓邵大哥报仇!这些中原狗我是见一条杀一条!”说着两腿猛地一夹,跟着就要手脚齐使错力,眼看着吕布就要在他的钳制下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