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剑诀精要（2/2）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云淡风轻地点出了对方对旧败耿耿于怀的小家子气，又坦然表明了不惧任何挑战的态度，同时还将话题稍稍引向云清月，暗示自己此行为护晚辈而来，并非为争强斗胜。

桑白羽显然也是瞧出了二女之间那看似平静表面下隐隐流动的一丝火药味，于是连忙笑着出言，以传音打圆场：“二位仙子皆是剑道大家，一时之胜负，岂能定论高下？我辈修道之人，切磋印证，本为共同精进大道。依在下看，不如改日另寻个山明水秀、灵气充裕的清净之地，煮一壶灵茶，论一论剑道，岂不比在这喧闹宫宴之上，更添几分雅趣与意境？也免得扰了陛下与诸位的雅兴。”

他这话说得巧妙，既给了双方台阶下，又将可能的冲突延后，更点出了此刻场合不宜。

却不曾想，这话似乎更惹得上官玄玉心中些许不满。

她本想借机稍稍挑衅，探一探杨柳如今虚实深浅，却被桑白羽这般“和稀泥”给打断了。

但她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淡淡传音一句，语气听不出喜怒：“桑长老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杨峰主与贵宗晚辈叙话了。”

说罢，她不再多言，紫色裙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转身，步履从容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姿态依旧优雅，仿佛方才只是与故人寻常寒暄。

桑白羽见状，心知自己也不宜在此久留，以免让在场众多不明就里的修士觉得他这个天符阁首席长老是贪图对方美色，意欲攀附结交，那对他的名声与天符宗的声誉可大为不妙。

于是他对着杨柳和善地嘿嘿一笑，传音又说了两句“日后有暇再叙”、“欢迎杨仙子来天符宗做客”之类的场面客套话，也施施然转身，踱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关于杨柳身份来历的猜测与议论，在殿内众人之间越发多了起来。

不过与之前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不同，此刻几乎所有人都改为以神念传音私下交流。

显然是不愿被那位深不可测的清冷女修听见，凭空得罪一位能让洛花、天符二宗长老都需礼遇的陌生大能，那绝非明智之举。

杨柳似乎对周围这些暗流涌动的探究与议论浑然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懒得理会。

她重新安然落座，趁着宫宴继续进行、暂时无事之际，竟开始以传音之术，向身旁的云清月细致讲解起她那套十六式《飘絮剑诀》中的部分精要。

对她而言，指点后辈修行，远比参与这无聊的宫廷应酬有意义得多。

“清月，你且听好。《飘絮剑诀》第一式‘回风拂柳’，其精髓重在一个‘化’字。”

杨柳并指如剑，在面前的紫檀木案几上凌空虚划，不见剑气纵横，却有一道极淡、几乎透明的灵气丝线自她指尖透出，凝而不散，在虚空中蜿蜒流转，姿态柔韧曼妙，宛如春日湖畔随风摇曳的纤细柳枝。

“其口诀心法为：气沉丹田根须定，腕转环如意先行。剑走圆弧粘卸引，回风拂柳化千钧。此式剑招，并非以硬碰硬、以力格力，而是以剑势之柔韧绵长，如水银泻地般贴靠、粘附来袭之力，顺势牵引，巧妙带偏，将对方刚猛劲道化于无形轨迹之中，如同万千柳丝迎风，不折不断，尽显以柔克刚、卸力化劲之玄妙。”

云清月立刻收敛心神，屏息凝听，心中默念师叔所传口诀，只觉这剑理精义，与自己天性中那份灵动巧变、不喜蛮干的心性隐隐契合，仿佛为其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眼前豁然开朗。

“再看第四式，‘新芽初绽’。”

杨柳指尖那道灵气丝线倏然一变，由极致的柔韧圆转，骤然收敛、内聚，仿佛从绵延柳枝化作了枝头一枚含苞待放、内蕴无限生机的稚嫩新芽，蓄势待发。

“其诀曰：敛势含锋如苞待，窥得破绽骤然开。剑点寒星疾刺出，新芽初绽破阴霾。静守之时，当如柳树新芽，将一切锋芒、锐气、杀机尽数内敛含藏，不露半分，暗中却蓄积雷霆之力。一旦灵觉捕捉到对手气机流转、招式衔接中那稍纵即逝的微小破绽，便需瞬间爆发，剑出如新芽于无声处骤然绽裂，疾如闪电，凝于一点，凌厉精准，务求一击必中，破开阴霾。此式最重心神专注与时机的精准把握，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讲解得细致入微，不仅传口诀，更以自身精纯灵力于掌中演化剑意雏形，云清月听得如痴如醉，心神完全沉浸其中。

两人以传音隐秘交流，外人只见她们师徒二人静坐案后，偶尔目光交汇，却不知她们已在论道授艺，进行着不亚于任何秘传的剑道传承。

“第十二式，‘柳浪闻莺’，则另辟蹊径，于剑道中融入了音律惑敌之妙。”

杨柳指尖灵气再次变化，不再凝实，而是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高频微微震颤，竟发出阵阵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嗡嗡”鸣响，宛如春深柳浪之中，有黄莺于枝叶间婉转啼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种直透心神的奇异穿透力。

“其诀云：剑鸣清脆似莺啼，声东击西惑敌意。剑随声走变幻妙，柳浪闻莺胜负移。此式需以特殊手法震动剑身，引动天地灵气共鸣，产生清越剑鸣，这鸣响并非杂音，而是蕴含特殊韵律，可干扰对手听觉，混淆其心神感知，达到声东击西、掩人耳目之效。剑招轨迹可随剑鸣声波巧妙隐藏、变幻，令对手难以捉摸真实攻击落点。正所谓‘于无声处听惊雷，于莺啼中藏杀机’，此式最擅诡变奇袭，出奇制胜。”

云清月眼中异彩连连，闪过明悟之色。

这些剑理精义玄妙深邃，攻防一体，虚实相生，若非师叔这般毫无保留地亲授点拨，自己纵使天资再高，恐怕也需耗费无数年月去摸索体悟，方能初窥门径。

“最后，与你略讲第十三式，‘暮柳凝烟’。”

杨柳指尖那震颤鸣响的灵气倏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胧模糊、如烟似雾的淡青色气韵，缓缓弥漫开来，将她纤长的指尖连同小片虚空悄然笼罩，仿佛落日余晖之时，轻烟薄雾悄然笼罩了整片柳林，一切都变得朦胧胧胧，虚实难辨。

“其诀曰：剑意朦胧似暮霭，身法飘忽如烟笼。攻防一体难测度，暮柳凝烟困蛟龙。此式剑意与身法皆追求一种‘朦胧’之境，剑招轨迹模糊难测，身法移动飘忽不定，让对手的神识与目力皆如坠五里雾中，难以准确捕捉你的真实位置与攻击意图，攻与守的界限在此式之中变得模糊不清。最擅以柔克刚，以迷雾困敌，于无声无息、不知不觉间，布下天罗地网，困锁强敌。”

讲解至此，杨柳话锋微微一转，传音叮嘱，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清月，方才所讲这四式，虽非《飘絮剑诀》全貌，却分别代表了此套剑法的四种核心要义——卸力化劲、静极突袭、音律诡变、迷雾困敌。你需回去之后，好生揣摩体会，融入你自身剑道根基之中，切不可贪多求快，囫囵吞枣。此外，”她目光在云清月身上一扫，虽隔着衣物，却仿佛能洞彻其体内状况，“你体内灵力经秘境淬炼与‘万花源种’滋养，已臻化灵大圆满之极致，金丹凝结之象已显。这几日务必静心调息，稳固境界，莫要轻易与人动手，更忌情绪大起大落，以免扰动气机，伤及道基，功亏一篑。”

云清月对自身情况亦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