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少年带伤稳军心,老臣追悔失先机(1/2)
消息像长了翅膀,没半个时辰便飞出了营前广场,一路传进皇宫深处的养心殿。
此时小皇帝正攥着曹进忠涉险的密报蹙眉,太后端坐在侧殿的紫檀椅上,指尖捻着佛珠,神色难辨,而内阁首辅徐阶则立在殿中,目光落在殿外沉沉的夜色里,似在思索着京中局势。
直到传信的老太监躬身进殿,颤声将营前的事一一禀明,连吴天翊朗吟的词句都原原本本复述出来,殿内的沉寂瞬间被打破。
“好!好一个‘整顿旧山河,朝天阙’!” 小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直起身,重重一拍身前的龙案,案上的青瓷茶盏都被震得叮当作响。
先前因两万北境狼骑夜破城门,影卫被屠而笼罩在脸上的阴霾,此刻竟消散得无影无踪,眼底满是发亮的激动,“朕就知道!吴世子心里装的全是大乾的山河,怎会是谋逆的逆贼?”
太后捻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老太监,声音里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探究:“你说…… 吴世子带伤去了营前?还当着巡城营的面立誓,要与燕藩将士共进退?”
“回太后,正是!” 老太监躬身回话,“听闻世子爷后腰、肩胛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硬是撑着念完了词句,燕藩的兵将们听得齐齐拔刀应和,连巡城营的士兵都动了恻隐之心,握着兵器的手都松了!”
太后沉默片刻,指尖重新转动佛珠,只是那眉头微微一皱:“哼,这家伙还真护短!”
她顿了顿,只是那原本紧绷的眉梢渐渐舒展,语气里添了几分嗔怪“不过,这家伙却也护着大乾的体面!”
一旁的徐阶闻言,也缓缓躬身,语气沉稳却带着明显的赞同:“陛下、太后明鉴!吴世子此言行,足见燕藩对大乾的赤诚!”
“‘影卫猖行,阉邪弄权’一句,想来是曹进忠暗中做了不少逾越之事,林将军斩他,怕是为护长公主与世子安危,更是为除朝廷隐患!”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小皇帝,继续道:“明日吴世子与林将军要是上朝,正好将曹进忠的罪证公之于众,一来可洗清燕藩的冤屈,二来也能让百官看清奸佞的真面目,稳固京中人心!”
“臣以为,陛下当借此事,还燕藩一个公道,也给天下忠良一个定心丸!”
小皇帝听得连连点头,伸手拿起案上的朱笔,在密报上重重圈了一笔,语气坚定:“徐首辅说得对!明日早朝,朕倒要听听,李嵩为何敢在无旨的情况下围堵燕藩将领,更要查查,曹进忠到底背着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太后坐在一旁,目光却悄悄转向了躬身立着的徐阶 —— 她眼尾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原本捻着佛珠的手指轻轻一顿,那双总是带着威严的眼眸里,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似在揣测徐阶此刻的心思:是早已知晓燕藩的动作,还是真如表面这般,仅因吴天翊的言行才偏向燕藩?
待小皇帝话音落尽,她才缓缓抬眼望向殿顶的盘龙藻井,长长吁出一口气,那口气里似掺着连日来的紧绷与意外的松弛。
谁能想到,曹进忠在朝堂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六部,势力与她不相上下,竟被吴天翊这个从北境来的 “毛头小子”,在一夜之间连人带影卫据点尽数拔除!
先前她虽察觉这少年对曹进忠心存不满,也隐约知道他想动手,却没料到他动作这般迅速,手段这般果敢 —— 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直接斩了曹进忠的首级,断了所有后患!
想到这里,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先前为拉拢这少年,她属意将沈明玥许给吴天翊时,还曾顾虑这少年是北境长大的 “独狼”,性子太烈恐难掌控,如今看来,这份 “烈”,恰是能破局的利刃!
她对这少年的看法,也悄然从 “需提防的燕藩继承人”,渐渐转为 “可倚重的大乾栋梁”,连带着看向殿外夜色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深意。
与此同时,立在殿中的徐阶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心底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惭愧与复杂。
他暗自喟叹:“唉,老夫还是轻看了世子的魄力与决绝!”
前不久,吴天翊曾暗中遣赵一送来密信,信中虽未明说要取曹进忠性命,却提及围剿影卫、彻查其罪的行动计划,如今想来,那般布局本就透着稳妥。
可他那时偏生顾虑重重:一来怕曹进忠党羽盘根错节,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牵连朝中与此事无关的无辜官员。
二来又暗存私心,担忧燕藩借 “除奸” 之名扩张在京势力,动摇朝堂平衡。
思来想去,竟只能以 “需先联络几位心腹大臣,共商万全之策” 为由,婉拒了吴天翊连夜行动的提议,如今回想,倒显得自己优柔寡断了!
徐阶越想,越觉脸上发烫:自己固守着 “稳妥”,却险些让曹进忠继续祸乱朝纲!
而吴天翊看似 “莽撞”,却用最直接的方式护了大乾安稳!
可惭愧之余,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又悄然爬上心头 —— 他望着殿外被月光照亮的飞檐,忽然觉得,这只从北境来的 “悍狼”,早已不是他能轻易掌控的了。
先前他还想着借朝堂势力制衡燕藩,如今看来,吴天翊这少年,怕是早已挣脱了 “制衡” 的枷锁,往后的京城风云,怕是要跟着这少年的节奏走了……
此时营前的对峙仍未消解,吴天翊靠在马三肩头,脸色因失血愈发苍白,却仍稳稳立在林霄身侧,目光冷冷盯着李嵩不敢妄动的阵型。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 “圣旨到 ——” 的唱喏声,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传旨太监高举圣旨,在两队御林军的护送下快步走来。
“燕藩嫡世子吴天翊接旨!” 太监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曹进忠一案涉事甚重,需待明日早朝公议。着吴天翊即刻约束燕藩狼骑,退回营地休整,不得擅动一兵一卒;另命京营总兵萧元良,率部接管营前防务,维持京城秩序,切勿再生事端。钦此!”
吴天翊闻言,扶着马三的手微微一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 这道旨意看似公允,让他回营待查,实则藏着皇上最深的顾虑:不只是怕他麾下狼骑在京城生事,更是怕这群常年驻守北境、只认燕藩旗帜的铁骑,真会随他扯起 “谋逆” 的旗号。
林霄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刚要开口争辩,却被吴天翊轻轻按住胳膊。
少年对着传旨太监微微躬身,声音虽弱却沉稳:“臣吴天翊,接旨。臣定当约束部下,绝不让狼骑扰了京城安宁,静候明日早朝,向陛下禀明一切!”
传旨太监见他接旨痛快,又瞥了眼一旁面色紧绷的李嵩与萧元良,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便由御林军护送着离去。
萧元良随即上前,对着吴天翊略一拱手,语气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世子爷,还请即刻率部回营,末将也好奉旨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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