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隘口浴血(2/2)
“立刻组织人手,将大部分粮草转运至我们后方控制的隐秘地点,只留少量在渡口做做样子。
伤员就地安置,留下可靠人手看守渡口和俘虏。
大军休整半日,入夜后立刻开拔,目标——金穗城!”
“夫君,放他回去…”
陆仙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一颗搅乱死水的石头罢了。”
王铭望向洞外翻滚的浓雾,眼神深邃,
“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
詹事府、郑枭、国师…还有那位沉迷丹鼎的皇帝,有了这本账册和詹台明的‘证词’,够他们狗咬狗一阵子了。
我们要的,就是这混乱的时间差!”
他握紧了拳头,
“金穗城,必须赶在雷火铳威胁彻底成型、大合内部暂时弥合之前,拿下!”
......
落鹰隘。
那场撼天动地的爆炸掀起的烟尘,如同巨大的、肮脏的蘑菇云,缓缓升腾,笼罩了整个隘口上空。
碎石、断木、破碎的肢体如同雨点般落下,砸在下方残存的士兵身上,引起一片混乱的惨叫。
赵破虏第一个从震撼中惊醒!
那巨大的、如同地狱之口的缺口就在眼前!
里面翻滚着火焰、浓烟和垂死的呻吟!
浓烈的硫磺和血腥味呛得人几乎窒息!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缺口,所有的疲惫、伤痛、憋屈,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焚尽一切的狂暴战意!
“大华的儿郎们!缺口已开!随老子——屠尽此獠!踏平落鹰隘!!”
他拔出深深插入地面的开山斧,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如同从血池地狱中爬出的远古凶兽,第一个冲进了那翻滚着死亡气息的浓烟与火焰之中!
魁梧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杀啊——!!”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光他们!!”
被这惨烈到极致又突然逆转的战局彻底点燃的河西铁骑、西域劲卒、龙骧重步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如同复仇的狂潮,无视脚下流淌的血溪和同伴的残肢,
无视头顶还在零星落下的碎石和火焰,疯狂地涌向那地狱般的缺口!
缺口内,是炼狱。
爆炸的中心一片狼藉,巨大的石块将守军士兵砸成肉泥,
冲击波撕裂了人体,燃烧的木料引燃了附近的营帐和尸体。
幸存的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崩地裂彻底吓破了胆,
许多人丢下武器,抱头鼠窜,发出惊恐绝望的哭喊。
“天罚!是天罚!”
“魔鬼!他们是魔鬼!”
“逃命啊!”
崩溃,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
赵破虏冲在最前,巨大的开山斧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他劈开挡路的燃烧木梁,砸碎试图抵抗的零星守军头颅,
踏着滚烫的碎石和黏腻的血肉,如同推土机般向前碾压!
他左臂上那支断箭随着他狂暴的动作剧烈摇晃,鲜血浸透了半条臂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杀戮!
“赵破虏在此!挡我者死!!”
他的咆哮如同惊雷,在狭窄的堡寨内部回荡,进一步摧垮着守军残存的抵抗意志。
紧随其后的河西、西域精锐,如同虎入羊群!
憋屈了数日的怒火在此刻彻底释放!
长刀劈砍,铁矛攒刺,战斧挥舞!
狭窄的堡寨通道内,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场!
大合守军彻底失去了组织,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被分割包围,成片倒下。
求饶声、惨嚎声、兵刃入肉的闷响,交织成一首残酷的死亡乐章。
抵抗最激烈的,只剩下依托几处核心石堡负隅顽抗的少量死硬分子。
他们占据着制高点,用弓弩和滚石做着最后的挣扎。
“撞开它!”
赵破虏指着隘口最高处、悬挂着大合主将旗帜的那座最大的石堡,声音嘶哑地吼道。
他的脸上、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和脑浆,如同恶鬼。
“攻城锤!快!”
后面的军官嘶吼着。
很快,一根临时用巨木捆绑、前端包铁的简陋攻城锤被几十名精壮的龙骧重步推了上来!
士兵们喊着号子,在盾牌的掩护下,推着沉重的攻城锤,狠狠撞向那紧闭的石堡包铁木门!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巨兽的心跳,每一下都让石堡颤抖!
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后的守军发出绝望的呐喊,用长矛从射击孔向外乱捅,但被盾牌死死挡住!
“给老子——开!”
赵破虏亲自冲到攻城锤旁,用肩膀死死顶住巨木,嘶声咆哮!
所有士兵爆发出最后的力气!
轰隆——!!!
一声巨响!
包铁木门连同后面的门栓,被狂暴的力量彻底撞碎!
木屑碎片横飞!
“杀进去!一个不留!”
赵破虏第一个冲进烟尘弥漫的堡门!
堡内的抵抗微弱了许多,只有零星的箭矢射来。
赵破虏如同人形凶兽,开山斧横扫,将几个扑上来的守军连人带甲劈飞出去!
他的目标,直指堡内最高处那个身穿精良山文甲、正试图在亲卫保护下点燃一面旗帜的大合守将!
那守将看到浑身浴血、状如疯魔的赵破虏冲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嘶声对着亲卫喊道:
“挡住他!烧了帅旗!不能留给他们!”
几名亲卫嚎叫着扑上来!
“滚!”
赵破虏怒吼一声,开山斧抡圆了狠狠一扫!
狂暴的力量直接将两名亲卫拦腰斩断!血雨内脏喷洒!
他脚步不停,巨大的斧头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泰山压顶,朝着那守将当头劈下!
守将亡魂皆冒,举刀格挡!
铛——咔嚓!
精钢打造的腰刀如同朽木般被劈断!
巨大的开山斧去势不减,狠狠劈入了守将的头盔和头颅!
噗嗤!
红的、白的、混合着碎裂的头盔铁片,猛地爆开!
守将的无头尸体晃了晃,轰然倒地!
那面代表着落鹰隘的大合帅旗,被他倒下的身体带倒,沾染上大片的红白污秽,只烧焦了一角。
堡内瞬间死寂。
残余的守军看着主将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彻底崩溃,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赵破虏拄着沾满红白之物的开山斧,站在守将的无头尸体旁,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座被鲜血和死亡彻底浸透的堡垒,
看着跪满一地的俘虏,看着冲进来同样浑身浴血、眼神中带着狂喜和疲惫的弟兄们。
落鹰隘,终于拿下了!
但胜利的喜悦还未升起,一股巨大的疲惫和伤痛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左臂的剧痛再也无法压制,眼前阵阵发黑。
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用尽最后的力气,
对着洞开的堡门,对着外面尸山血海的战场,发出一声震动群山的咆哮:
“落鹰隘——破了——!!!”
吼声在群山中回荡,带着血与火的悲壮,也宣告着大合帝国北部屏障的崩塌!
......
云断山脉南麓,崎岖的山道上。
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艰难地跋涉。
队伍中多是些运送辎重的民夫和少量护卫的士兵,人人面带疲惫,步履沉重。
山路陡峭湿滑,车轮深陷泥泞,骡马的喘息声粗重不堪。
队伍中间,一辆相对宽敞、挂着厚帘的马车格外显眼。
车帘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猛地掀开,露出一张宜嗔宜喜、带着几分英气的俏脸。
正是王铭的二夫人,程雅。
她一身便于行动的湖蓝色劲装,腰间悬剑,
眉宇间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倦意,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好奇地打量着外面险峻的山势和弥漫的雾气。
“张云姐姐也真是,非要我坐这劳什子马车,闷也闷死了!”
程雅小声抱怨着,随即又兴奋起来,
“不过总算快到前线了!
听说破虏大哥在打落鹰隘?那可是个硬骨头!
不知道打得怎么样了!真想快点去看看!”
她身边,一个穿着管家服饰、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苦笑道:
“二夫人,您就安生些吧。
大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您到了军中,务必听大帅和陆夫人的安排,不可任性…”
“知道啦知道啦!”
程雅不耐烦地摆摆手,眼睛却滴溜溜转着,看向前方雾气中隐约传来的喧嚣和烟尘,
“咦?前面好像有动静?烟尘很大!是不是破虏大哥打胜仗了?”
她话音未落,前方山道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队狼狈不堪、丢盔弃甲的溃兵!
他们穿着大合的号衣,脸上写满了惊恐,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冲下山来,正好与程雅的车队撞上!
“败…败了!落鹰隘破了!
赵破虏是魔鬼!魔鬼啊!!”
溃兵中有人发出凄厉的哭喊,如同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
程雅霍然站起,手按剑柄,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