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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巡过连岸比心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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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杨暮客披头散发地靠在坐榻里。底下不单坐着一个春兰,还有碧水阁许多星字辈的弟子。

大堂之中熏香袅袅。

那道人闭着眼,一言不发。碧奕司罄敲了一下。

叮……

“贫道修行一路。自凡间走来,在凡间筑基。知凡间事,远过知修行事。红尘纷纷扰扰皆看过,执错跌跌撞撞未记明。我当初,以为修行便是克己,守心。”

杨暮客说着,他最初是如何如何掩藏自身想法,多听,多看。但没用,错终究是要自己来尝,而后能改。

“克己守心之后,贫道定下心念。以多寡为评判,以正道而自居。与邪祟势不两立,不可谓不意气风发。长剑驰骋逍遥,路产不平……未想太多……”

他说着过往见闻,一句道经未讲。也不做评判,终于讲到了筑基证真的过程。

“贫道于山中潜修数十年,积累足够。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纳天地灵炁,立下宏愿,如此证真。但紧随而来的便是外邪心关。我之禀赋固然不错,然若无宗门兜底,想来早就卒于半路。诸位,这便是贫道的修行历程,与尔等听来无甚大用。留一字吧,最近才开悟的。其言一信,人之口,说而有信,听之可诚,录之可传。散会!”

碧奕司罄再敲一下,此番宣讲终了。

殿主十分满意,若这上人以混元法去拆那坎术,定然会误人子弟。碧水阁的功法可不同于上清门,坎术一流,释义颇多。若弟子信了那上人信口开河,过后不知如何收场。

待人尽数离开,只留了春兰一个。

杨暮客笑呵呵地看她,“是否说得无趣?”

春兰摇头,“想不到上人经历颇多,纵然是上门真传竟然也有外邪之扰。不过外邪究竟是何样貌,您并未言说清楚着实可惜。晚辈不曾见过外邪。”

“说外邪没意思。这东西一个人一个样,人心各有不同。外邪因心而起于内,显于外。没外邪就是好事儿。说说这信吧。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为何就不写封信来?写了信,贫道托人照顾一番,岂会到如此地步?笨呐……”

春兰并未作答,只是上前以晚辈身份给上人斟茶倒水。如今宗门将俸禄发下,甚至还略有补偿。当然,过往亏欠是不曾给的,因为过往也不曾犯错。春兰无师,宗门贡献近乎于无,修行缓慢也不曾展露天资。就算与上清门紫明有缘又能如何?那是上清门人,他们是天道宗旁门。道不同……

碧水阁掌门育舫来去很快,他已经回到宗门之内。

育喆真人上前以玉璧展示紫明上人今日宣讲之言。育舫尽数看完,细细思量。

“此人心机深沉,目的讳莫如深不可小瞧……”

育喆皱眉上前,“师兄的意思是?”

“其公开言说一路过往,这般是在说甚?这是在说,他于天道宗治下一路走来看见尽是腌臜,导致他修行缓慢。若没有宗门兜底他筑基怕是不成。拐着弯儿来骂我等……好歹毒的心肠!”

育喆真人不禁哀叹,“可他还赖在宗门未走。若天道宗以为我等心向上清,又该如何是好?”

育舫挥手止言,“无妨。此去本掌门已经与天道宗上人言明,招待紫明只是因门下有一弟子曾经有缘,并非碧水阁有意接待。他不曾用观星一脉的规矩访道,我等经阁也不准备向其打开。至于那有缘的弟子……好生照顾便是。”

“您见着谁了?可是问天一脉真人?”

育舫摇头,叹息一声,“接待本掌门的是玄心正宗的客座长老本逸真人。如今玄武即将醒来,天道宗忙于天地变化,因地势改变陡然寒气袭来,需要提防之处颇多。正是我等与各家水府配合的好时机。立功的机会近在眼前,让各位长老和其真传尽数待命。若有冰凌拥堵河道,亦或者海上寒潮来临。我等全力出动赈灾……且不可办砸了事情!”

“谨遵掌门师兄之命。”

春兰……不,应是星悦道友未曾遇见外邪,证明其存思方法正得不能再正。甚至心中不忿都未曾化作杂念。杨暮客心道,说什么来着,这不就是圣人之资嘛。颇有丧我之意。

既如此杨暮客毫不吝惜,掐诀引着春兰存思观想。他不懂碧水阁的功法,只是领着春兰去看水。他那一套坎术乃是秩序崩溃之后的说法都扔了。水就是水,以梦幻之术带领春兰去看水火相济,去看既济与未济。一切自上而下的水,都为阳,一切自下而上的水,都为阴。

他于纯阳道就是这般,分壬水,通癸水,分割大地留下大阵,求齐平纯阳……然后……被人毁了。

杨暮客忽然哈哈大笑,本来的存思念想尽数消散。吓得碧奕赶忙要打开洞天,护住二人。

存思,可是灵台显照生不得丁点儿差池。但她吃惊地发现,紫明上人竟然恬淡自若,没有丝毫易变。

春兰迷茫中清醒,“上人,为何不领晚辈去看了?”

杨暮客叹息一声,“水就是水,分清壬癸,分清阴阳又有何用?继而细分雨水,雪水,无根水,天水,地水,混元水,壬水,癸水,阴阳水……都还是水,既分出来,再也不能齐平。自然之态,方是齐平。星悦道友,今日我为你之师,你亦为我之师。温故而知新,圣人诚不欺我。多谢。”

杨暮客灵台中一点光芒闪烁,存思观想法照见古今。一点光华迎着时空中的那缕光,看见了诸多前辈。

此回不是犯戒心象照见了心牢当中的狱友,而是一位位大道同行之人。竟然有太一门的前辈,有天道宗的前辈,有正法教的前辈,诸多人来来晃晃,还有他不曾见过的道袍。想来那就是乾元观和东岳门的前辈。

这些人,同修《太一观想长生法》,看得都是同一缕光。他们彼此互不干扰,站在不同角度观想着。

条诚真君站在杨暮客身旁,“是不是很有趣?”

“您……到底还有没有灵性存于世间?”

条诚真君哈哈大笑,“灵性散了自然聚不起来。我虽亡于世上,却活于众人心中。本君特立独行,够强,够猛。收徒儿着急对吧……但你自己犹未想个明白要修持何方大道,又岂能心生感应,寻到最适合的那个弟子?找不到的。你与我所言,是你与你心中我所言。妙不妙?”

“妙!”紫明重重点头,越发佩服这位老祖。

条诚真君指着洪荒宇宙中的那一道光,“上清,有情道,别不别扭?”

“别扭!”

“别扭就对了。太一求一,天道求全,正法求律,乾元求大,东岳求不争自然。我上清,就是在这别别扭扭当中,尝试着找出一个观点。”

杨暮客讶然,“一个?”

条诚真君一愣,身体变得有些虚幻,“对。为何只是一个?寰宇澄清,何处不是我等观点?只要能分辨清浊,自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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