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4章 信仰扎根苍玄!(2/2)
正是以石狮游神为首的众多底层游神,以及一些原本依附于渡苦,但此刻急于划清界限的小神。
它们此刻再无隐藏,纷纷显化出或凝实或虚幻的灵体,对着陈默,齐刷刷地匍匐在地,行五体投地大礼,声音激动而虔诚,汇成一片:
“叩谢昊天大人!为我等铲除奸邪,拨云见日,伸张正义!”
“大人恩同再造,解我等倒悬之苦,我等永世不忘大人恩德!”
“愿追随大人麾下,供大人驱策,万死不辞!”
这些游神的出现和发自内心的跪拜,更是以无可辩驳的事实,印证了陈默方才所言非虚。
民众们看着这些平日里在他们村落,城池中或多或少有些灵验,默默庇护一方的游神们,此刻都对那年轻人如此恭敬臣服,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复杂难言。
陈默目光扫过这些激动的游神,语气平和了几分,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都起来吧!”
“渡苦已除,尔等身上枷锁已去。自今日起,各自回归辖地,恪尽职守,潜心修行,以庇护一方百姓、调理地脉灵气为本分,便是对本座最好的回报。无需再担心神道门无休止的盘剥与压迫。”
“谨遵大人法旨!”
游神们再次叩拜,声音中充满了重获新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期盼。
它们知道,那暗无天日、提心吊胆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许多游神再次深深拜谢后,化作道道颜色各异的灵光,迫不及待地返回自己的地盘,要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传达出去。
同时也深刻谨记陈默的吩咐,好好履行自身职责,庇护一方生灵。
唯有石狮游神,在众神离去后,依旧留在陈默身边。
它犹豫了一下,恭敬地低声问道:“昊天大人,您……神通无量,接下来……对这偌大的天阳城,有何打算?”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那些残余的,正试图悄悄后退的神道门巡游使。
那些巡游使见陈默目光如电扫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体若筛糠。
为首之人强撑着最后一丝勇气,色厉内荏地尖声喊道:“昊天!你……你杀了渡苦尊者,便是与整个神道门结下不死不休之仇!”
“你等着!神道门的雷霆之怒,不是你所能承受的!宗门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走!”
放完这几句毫无底气的狠话,他们再也不敢停留半刻,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无比地逃离了天阳城,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渡苦尊者一死,他们在此地的权柄,利益链条瞬间崩断,留下也只是等死。
神道门的人的逃离,仿佛抽走了民众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旧的秩序象征。
恐慌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彻底爆发开来。
“走了!神道门的仙使们也跑了!”
“完了!全完了!没了尊者和巡游使的震慑,城外那些妖魔鬼怪肯定会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扑上来!”
“怎么办?我们天阳城几十万百姓,难道就要坐以待毙吗?”
“我听说黑风山北面那片老林里,最近又来了一群成了精的赤眼狼妖,凶残无比,能口吐风刃!以前有尊者在,它们还不敢太过靠近城池,现在……”
“还有南边百里外沼泽的那条独角恶蛟,据说有千年道行,每年汛期都要兴风作浪,索要童男童女祭祀,都是尊者出面才勉强平息……”
“西边荒原上的‘秃鹫’马贼团,据说也供奉着某个邪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且来去如风,以前有巡游使巡查,他们还有所顾忌,现在……”
民众们纷纷诉说着天阳城周边潜藏的各种传闻中的危机,越说越是恐惧,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哭喊声、哀嚎声、绝望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他们早已习惯了在渡苦尊者构建的安全区内生活,如今这保护伞骤然消失,一个个瞬间慌了,如同失去了主心骨。
陈默听着民众们七嘴八舌、充满绝望的哭诉和恐慌的议论,心中却是微微一动,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此界法则独特,以信仰香火为重要根基,天地规则亦与之紧密相关。
他初来乍到,需要一块稳定的立足之地来深入了解此界奥秘,同时也需要观察、解析此界信仰之力的运作方式与本质。
眼前这群陷入巨大恐慌的天阳城民众,以及这座城池外的民众,不正是绝佳的建立初始根基的所在吗?
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建立信仰,收集香火,庇护苍生,建立此界的仙庭秩序……这套流程,本就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默不再犹豫,他向前踏出一步,脚步落在汉白玉铺就的台阶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一股无形的威仪随之扩散。
“天阳城的百姓们,稍安勿躁!”
陈默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哭喊,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心头。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止了骚动,将目光投向台阶上那道青衫身影。
陈默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惶恐不安、写满绝望的脸庞,沉声道:“渡苦伪神,欺世盗名,罪孽深重,其伏诛乃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神道门纵容此獠数百载,鱼肉乡里,亦有失察纵容之过!旧日污秽,已随此獠一同湮灭!”
他顿了顿,迎着众人惊疑、茫然、以及一丝微弱期盼的目光,继续朗声道:“从今日起,天阳城及其周边千里山川河流与生灵,由我昊天接管!”
“尔等所忧之妖邪、所惧之灾厄、所患之匪徒……自此,皆为我之职责!自有我来应对,我来铲除,我来平息!”
他的话语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源自绝对实力的自信和威严,让不少民众心中的恐慌稍稍减弱了一些。
但更多的,依旧是根深蒂固的怀疑和观望。
一个须发皆白、在城中颇有声望的老者,在众人的目光鼓励下,颤颤巍巍地走出人群,对着陈默躬身行礼,声音颤抖地问道:“请……请问昊天……大人,您……您究竟是谁?来自何方仙山福地?”
“我们……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如何能确信……您有能力庇护这偌大的天阳城地域,抵御那诸多已知未知的凶险?”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民众的心声。
陈默闻言,抬头望了望那湛蓝如洗、高远莫测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无垠苍穹,声音平和道:“我来自天上。”
他目光再次落下,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众人,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你们可以称我为……‘仙’。”
“至于名号……”
他缓缓吐出那两个仿佛与大道共鸣的字,烙印在每个人灵魂深处,“‘昊天’。”
仙?
昊天?
民众们面面相觑,低声咀嚼着这两个陌生而又带着某种神圣意味的词汇。
仙……他们只在最为古老、几乎被视为神话的传说中听过,那是比游神、尊者更加超然物外、逍遥自在,执掌着天地权柄的至高存在。
而“昊天”……这个名号更是充满了无上的威严与至公至正的意味,仿佛本身就是苍天的代称。
他们记住了这个名字,但这也不可能让他们立刻产生毫无保留的信赖和盲目的崇拜。
许多人眼神中依旧充满了疑虑与茫然。
毕竟……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具体还要看……后面怎么去行动。
“仙……昊天……”
有人低声念叨着,眼神闪烁,却并未如之前跪拜渡苦尊者那般,带着狂热纳头便拜。
“说得倒是轻巧,城外那些吃人的妖怪,可不会听什么道理和名号……”
“是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看看今晚吧……要是今晚能平安度过,没有妖邪进城吃人,再说其他……”
民众们窃窃私语着,最终带着复杂的心情,开始三三两两,步履沉重地散去。
广场上很快变得空旷,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战斗痕迹,以及那座显得空荡寂寥的无主的度厄大殿。
当然还有陈默和守在他身旁、激动未平的石狮游神。
陈默看着民众们带着怀疑与不安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并无丝毫失望之色。
他深知,信任,尤其是取代一个经营了数百年的信仰,需要时间来冲刷旧的印记。
更需要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功绩与庇护来建立。
就在这时,他心念微动,忽然感觉到冥冥之中,一道道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纯粹感激与依附意愿的信仰丝线,跨越山河虚空,与自己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深入本源的联系。
这些丝线传来的气息他很熟悉,正是刚刚离去不久的那些游神—……老槐、酒坛、兵魂,甚至还包括远在草庙村那尊刚刚为他树立不久的神像!
它们并未直接向他祈祷索求什么,但这种稳固联系的建立,意味着它们已经将自身的信仰核心、未来的道途,乃至身家性命,都毫无保留地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认可、臣服与依附。
侍立一旁的石狮游神似乎也察觉到了那冥冥中的变化,意念中带着欣喜,恭敬地对陈默说道:“昊天大人,小神能隐约感觉到……老槐、老酒坛它们,还有好些刚刚离开的游神,似乎……似乎都将自身的信念核心与本源神印,寄托于您了。”
“它们现在真正信仰的,是您,昊天大人。”
陈默微微颔首,心中了然。
这算是初步在此界,在这天阳城地域,扎下了一缕虽细微却坚韧的根基。
这些游神的信仰虽然单个看来微弱,但胜在纯粹,而且它们如同星辰般分散在此地方圆千里的各处关键节点,相当于一个个天然的信仰基站和秩序支点。
未来若能以此为基础发展壮大,汇聚众生愿力,将是一股足以撼动此界旧有格局的强大力量。
石狮游神见陈默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进言,语气恳切道:“昊天大人,您若真要在此地扎根,取代渡苦,让这数十万民众乃至更远地方的生灵诚心信奉,光靠今日揭露真相与雷霆手段,恐怕……还不足以让他们彻底归心。”
“他们需要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您带来的、与渡苦截然不同的,真实不虚的庇护与恩泽。”
陈默看向它,目光中带着鼓励,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石狮游神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数百年来观察到的世俗情理道出:
“大人,此方民众,生性质朴,亦最为现实。他们敬畏绝对的力量,但更能让他们死心塌地、虔诚信仰的,是切身的恩德与实实在在的安宁。”
“您需展现出足以取代渡苦,甚至远超渡苦的威能与仁德,解决他们眼下最迫切的危难,让他们得到看得见、摸得着的平安和好处。”
“让他们觉得信奉您值得、安心、有依靠,他们才会真正将您奉若神明,心甘情愿地、发自内心地奉献信仰,乃至身家性命。”
陈默闻言,不由哑然失笑。
这不就是他之前成为城隍庙爷的最基本的老本行吗?
梳理阴阳,平衡五行,惩恶扬善,庇护一方,汇聚信仰,建立秩序……这套流程,他早已烂熟于心,运转过无数次。
“我明白了!”
陈默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巍峨却空洞的度厄大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既然如此,那便从这里开始,重立秩序,再塑信仰。”
他心念一动。
体内那浩瀚无边的炁源之力,混合着刚刚从众游神那里汇聚而来的信仰愿力,缓缓涌出,在他指尖流淌。
他并指如刀,对着度厄大殿那悬挂于最高处。依旧散发着渡苦尊者残留神道气息的“度厄大殿”四个鎏金大字,凌空虚划!
随着他指尖看似随意的划动,一股无形却至高无上的法则力量弥漫开来。
那蕴含着渡苦尊者神道法则与意志的四个大字直接被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陈默之间炁源之力涌动,在那空白的匾额上,重新刻下了四个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笔走龙蛇间,透着一股镇压诸天的古篆大字……
凌!霄!宝!殿!
四个字一成,先是微微一静,仿佛在吸纳天地灵气,随即骤然绽放出无量金光!
那光芒并非渡苦尊者那般刺目耀眼、带着强迫意味,而是柔和而磅礴,温暖而肃穆,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秩序与希望之力。
瞬间将整个大殿乃至周边的广场,都笼罩其中。
石狮游神呆呆地仰望着那四个流淌着玄奥道韵,绽放着温暖神辉的大字,感觉自己的灵体都仿佛被至纯的圣水洗涤了一遍。
变得更加凝实、通透,往日修行留下的一些细微暗伤都似乎有了好转的迹象。
它喃喃自语,充满了震撼:“凌……凌霄宝殿……这……这四个字……好像在呼吸,在发光……感觉……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跟渡苦老贼在的时候那种外强中干、阴冷压抑的感觉,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里……这里好像真的成了一处神圣之地!”
陈默负手而立,看着自己亲手“改名”、并以其无上道韵与神力重新洗礼过的大殿,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规划。
以此为基,辐射四方,重建此地方圆千里的信仰秩序,对他来说,这并非难事,甚至可以说是重操旧业,轻车熟路。
……
与此同时,那些仓皇逃离天阳城的神道门巡游使,并未全部径直返回神道门禀报这惊天噩耗。
其中一部分,约莫七八人,在远离天阳城近百里,确认陈默没有追来后,在一片荒僻的山林中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名面相精明的巡游使,此刻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眼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赵师兄,我们……我们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渡苦尊者陨落,香火之地丢失,我们……我们回去如何向执法堂、向长老们交代?”
一名弟子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交代?哼!”
被称作赵师兄的精明巡游使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渡苦尊者都神形俱灭了,我们几个回去,除了承受门规酷刑,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个该死的昊天!断我等财路,毁我神道门在此经营数百年的根基!此仇不共戴天!”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极致的狠厉:“既然我们得不到,彻底失去了在此地的权柄和香火收益,他也休想轻易接手,安安稳稳地在此地立足,收集信仰,做大做强!”
他猛地转头,目光死死盯向天阳城的方向,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走!我们悄悄折返回去,不去主城招惹那家伙,绕道去伏妖塔,把封印在里面的那些凶戾之辈,全都给我放出来!”
巡游使们闻言,脸色顿时狂变,毫无血色。
“赵师兄!三思啊!不可!万万不可啊!
”一名较为年长的巡游使急忙劝阻,声音都变了调,“伏妖塔里关押的都是些积年老妖、凶残魔头,其中不乏吞噬生灵精血魂魄修炼的狠角色。”
“它们被囚禁多年,怨气冲天,一旦放出,无人制约,必然会在天阳城及其周边疯狂报复,肆意杀戮!届时必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啊!”
“是啊赵师兄,此举有伤天和,造孽太深,万一被门内知晓,我们更是罪上加罪,恐怕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怕什么!”
赵师兄厉声打断,状若疯魔,声音尖锐,“现在还有什么比报复那个昊天更重要?”
“他不是要庇护天阳城吗?不是要接管此地吗?我倒要看看,面对满城作乱、疯狂杀戮的凶戾妖邪,他如何庇护?”
“是他杀得快,还是妖邪杀得快!等他疲于奔命,左支右绌,让民众看到他的无能之时,我看还有谁会信他,奉他为主!”
他脸上露出快意而扭曲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天阳城陷入火海与血泊的景象,狞笑道:
“到时候,就算我们收拾不了他,门内接到消息派来的高手也快到了,正好让他内外交困,分身乏术!”
“走!我们立刻去伏妖塔!”
在他的强令和积威之下,这些巡游使,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恐惧与一丝良知。
悄然折返方向,朝着伏妖塔所在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