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第三关:憎我之门,原生家庭(2/2)
“你以为你现在长大了,自由了?不,你没有。”
“你只是,从一个小笼子,换到了一个,更大的笼子里。”
“你,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还是那个,弱小,无能,连反抗都不敢的,可怜虫。”
“你,难道不恨她吗?”
“恨那个,没用的,自己?”
黄北北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空洞的,童年的自己,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比悲伤和嫉妒,更可怕的东西。
那是,厌恶。
和,憎恨。
……
另一边。
黄三台的镜子里,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一个,阴暗的,潮湿的,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地下室。
一个少年,正赤裸着上身,盘坐在一口,盛满了墨绿色,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毒液的大缸里。
那是,少年的,黄三台。
他正在,修炼他妈妈万毒魔姬的,不传之秘——“万毒魔功”。
他的脸上,身上,布满了,因为被剧毒侵蚀,而生出的,丑陋的,黑紫色的,斑纹。
他的皮肤,在毒液的浸泡下,一块一块地,腐烂,脱落,又在功法的催动下,重新长出,更加坚韧,也更加狰狞的,新皮。
那是一种,非人的,痛苦。
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变强的路。
在这个,以武为尊,弱肉强食的家族里。
他,天生资质平庸,灵根驳杂。
他,是所有兄弟姐妹里,最不起眼,最被看不起的,那一个。
他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他要,变强!
不择手段地,变强!
就在这时。
地下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粗暴地,踹开了。
一个威严暴躁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
他,是黄三台的父亲。
他看着自己那个,泡在毒缸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人不鬼的,儿子。
他的脸上,没有心疼,没有担忧。
只有,极致的,愤怒和厌恶。
“孽障!!!”
他一声怒吼,整个地下室,都在嗡嗡作响。
“我让你,修炼我黄家正统的功法!你为什么,要偷偷练这种,邪魔外道的东西?!”
“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子?!”
“不人不鬼!像个怪物!”
“我黄家的脸,都被你这个孽障,给丢尽了!”
少年,从毒缸里,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抬起头,那张布满了丑陋毒斑的脸上,眼神,却异常的,平静。
“父亲。”
“我只是,想变强。”
“有什么错?”
“错?”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指着黄三台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你最大的错,就是你根本不该出生!”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不人不鬼的东西。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最锋利的刀。
狠狠地,插进了,少年的,心脏。
然后,用尽全力地,一搅。
镜子里的幻境,也在此,定格。
定格在,那个少年,听到这句话后,那张丑陋的脸上,那双,第一次,流露出,滔天恨意的,眼睛。
然后。
同样的声音,在黄三台的耳边,在他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也是,他自己的声音。
“听到了吗?”
“‘不人不鬼的东西’。”
“那就是,你的父亲,给予你的,定义。”
“你以为你现在变强了?成了毒王?所有人都怕你?”
“不,在他们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怪物。”
“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厌恶的,怪物。”
“你,恨他吗?”
“恨那个,给了你生命,却又,彻底否定了你存在的,父亲?”
“不,你不该恨他。”
“你该恨的,是那个,愚蠢的,偏执的,为了变强,把自己变成了怪物的,自己!”
“是你,让你自己,变得,如此不堪。”
“是你,让你自己,活该,被所有人,厌弃。”
“恨他吧。”
“恨那个,不人不鬼的,自己!”
黄三台那张总是带着桀骜不驯的脸,瞬间,扭曲了。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因为父亲一句话,而眼神中燃起恨火的,少年。
他那双总是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眼睛里,也燃起了,同样的,火焰。
只不过。
少年恨的,是父亲。
而他,恨的,是自己。
递进式的攻击。
从恨社会不公,到恨他人背叛,最终,到恨自己,和,给你生命的,父母。
憎恨的矛头,越来越向内。
也越来越,致命。
看着黄北北和黄三-台,在各自的镜子前,痛苦地,颤抖着,生命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流失。
其他队员,感同身受。
不,是比感同身受,更可怕。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能在黄北北和黄三台的悲剧里,看到,自己童年的,或多或少的,影子。
谁没有过,被父母不理解的爱好?
谁没有过,因为“不听话”,而被贴上“坏孩子”的标签?
谁没有,在深夜里,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原生家庭。
这个词,是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一道,或深或浅的,疤。
平时,它被掩盖在,成年人的,坚强和伪装之下。
可一旦,被揭开。
那鲜血淋漓的,痛楚,足以,让任何一个,铁打的汉子,瞬间崩溃。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礼铁祝看着镜子前,那两个像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会熄灭的队友。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攥住了。
他想起了,那个在“背叛之门”前,即将被仇恨吞噬的,毛金。
他可以用“劳斯莱斯碾烧烤摊”的爽文逻辑,去激励一个,恨别人的人。
可现在。
当一个人,开始恨自己。
开始,从根源上,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时。
他,该怎么救?
总不能跟黄北北说:“北北女神,别难过,等你出去了,你画一幅画,卖他一个亿,气死你爹!”
也不能跟黄三台说:“兄弟,别在意,等你出去了,把你爹,也泡进毒缸里,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艺术!”
那不叫开解。
那叫教唆犯罪。
礼铁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他知道,井星那些“阳春白雪”的大道理,在这种时候,肯定没用。
跟一个心死的人,讲哲学,就像跟一个饿死的人,讲“人固有一死”。
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礼铁祝急得快要把自己头发薅光的时候。
他看到,镜子里,那个被撕碎了画作,被钉死了窗户的,小女孩。
他看到,镜子里,那个被父亲怒骂为“不人不鬼的东西”的,少年。
他看到,他们那双,充满了自我憎恨的,绝望的,眼睛。
不知为何。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他那个,天生腭裂,从小,就被同龄人,指着鼻子,骂“豁嘴巴”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