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5章 端敬王妃 凉王世子(1/2)
信使们领了命令,即刻备上快马,分赴四方。马蹄声踏碎长安清晨的薄雾,一路向东往许都、江东,向南奔荆州、益州,向北疾驰河北,将西凉的请柬与消息散播开去。那些卷着蜡封的信函里,一半是烫金的婚典邀约,一半藏着西凉暗藏的锋芒,在尘土飞扬的驿道上,悄然搅动着天下的风云。
三日后,长安城外的祭坛早已布置妥当。玄色祭幔随风轻扬,案上供奉着牛羊太牢,香烛袅袅升腾,直上云霄。马超一身缟素,率领文武百官立于坛前,身后跟着身着重孝的马越,少年脸上不见平日的跳脱,唯有与年龄不符的庄重。
马越身后马翔、马瓘,还有年少的姜维,个个都穿着粗麻孝衣,领口袖口磨出毛边,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凝重。长安的将领二代们,江东来的亲卫遗孤们,平日飞扬跳脱的少年郎,此刻都垂着眼,规规矩矩地站成几排,孝布在臂间系成统一的结,随风微动。
西凉的将士们更不必说,甲胄外都斜斜搭着一条白孝布,从将军到小兵,整齐划一,连马蹄铁踏过地面的声响都透着肃穆。
追封大典伊始,礼官高声宣读祭文,字字泣血,诉说着端敬王妃莎丽儿当年的义举。“……夫人随大王于江东颠沛,临危之际,以身为盾,全大王之名,护少主之安,其烈可昭日月,其仁可感天地……今追封‘端敬王妃’,享太庙香火,与大王同祀,永垂不朽……”
马超亲手将刻着“端敬王妃”字样的玉印放入灵位旁的锦盒,指尖微微颤抖。马越上前一步,捧着祭品跪在灵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低声道:“娘,孩儿长大了,能替爹分担了……”
晨光漫过祭坛的石阶,马越膝盖触地的刹那,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叩拜声——长安来的将二代们挺直的脊梁猛地弯折,江东来的亲卫遗孤们也齐齐跪伏,青石板上瞬间铺展开一片黑压压的人影,连呼吸都仿佛凝在半空。
待马越起身,董白领着甄宓、蔡文姬、公孙柔、张符宝、张琪瑛、孙尚香等依次上前。董白一身素衣,鬓边仅簪一朵白梅,捧着沉香木盒中的香,率先跪在蒲团上,额头轻触地面:“小妹董白,恭拜端敬王妃。”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恭敬。她身后,甄宓、蔡文姬、公孙柔、张符宝、张琪英、孙尚香或温婉或英气,此刻都敛去锋芒,以最虔诚的姿态叩首,将“正妃”二字的分量,深深叩进了每一寸土地。
西凉的文武百官早已按文左武右分列两厢。文臣们捧着笏板,武将们按着刀柄,随着礼官唱喏,齐齐屈膝跪下,三叩九拜,动作划一如刻在骨血里的规矩。“恭贺端敬王妃受封!”声浪撞在祭坛梁柱上,回音层层叠叠,像是西凉大地在应和。
谁还记得莎丽儿生前是否曾踏足这权力中心?谁还论她出身何处?自马超亲封“端敬王妃”的那一刻起,她便是西凉无可争议的主母。
文武祭拜毕,将二代与遗孤们才按着序齿叩首起身,青石板上已印下深浅不一的膝痕。董白等女款步上前,手中捧着的托盘里,是马超平日披挂的战甲,甲片上还留着沙场的锈迹,朝会穿的玄色朝服,玉带锃亮;是闲时披的月白锦袍,袖口绣着他最爱的苍鹰。最后,马超亲手解下腰间佩剑,剑鞘上的暗纹在晨光中流转,那是他少年时初上战场的佩剑。
“入葬。”他声音低沉,将佩剑放在托盘上。
侍女们捧着这些物件,缓步走向后方的坟茔。战甲护过他的身,朝服显过他的尊,锦袍伴过他的闲,佩剑饮过敌寇的血——如今,都要随她去。不是寻常陪葬,是他以西凉王的身份,许她一场合葬的尊荣。
风吹过祭坛,卷起地上的香灰,像是那位故去的王妃,终于在这片土地上,稳稳落了脚。
寒风掠过长安的城墙,荒野被吹得呜呜作响,可落在马超和马越身边时,却奇异地柔和下来,像一缕带着温度的清风,轻轻拂过马超鬓角的长发,又蹭过马越冻得发红的脸颊。
马超猛地抬头,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喉结剧烈滚动着。他戎马半生,此刻却泪流满面。
身旁的马越抿紧嘴唇,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他眼眶红得像要渗出血来,却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硬是没让一滴泪落下来。自那夜看到母亲倒在血泊里,他的眼泪就像被冻住了,再热的火也焐不化。
周围的百姓早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穿着粗布棉袄的孩童。他们看着祭坛上那对沉默的父子,看着文武百官整齐叩首,不知是谁先矮了膝盖,紧接着,呼啦啦一片,满城百姓竟自发地跪了下去,雪地里瞬间伏倒一片黑压压的身影。
马超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身旁强撑着的儿子,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都起来吧。”
队伍黑压压的返回长安,荒野又趋于平静,只留下匠人们在修缮这硕大的坟茔。
宫墙高耸,将外面涌动的人潮与内里的肃穆隔绝成两个世界。百姓们远远望着那扇重新开启的朱漆大门,窃窃私语里藏着对昔日皇城的敬畏,如今这里是凉王府,却仍带着挥之不去的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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