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守好这地现在讲发展您儿子不是在深圳当老板吗那才是出息(2/2)
更奇怪的在后面。在一具骸骨旁边,发现了一块玉琮,上面有细密的刻画。清理出来后,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刻画的内容,竟与这片土地的地形惊人相似,甚至标出了几条早已湮灭的古河道。
“这不可能……”陈教授喃喃道,“五千年前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精确的地图?”
林守根忽然想起什么,跑回家,从柜子深处翻出一个木匣。里面是林家的族谱,最早能追溯到明代。但在族谱最后一页,有一张泛黄的绢布,上面是用血画的简图——正是这片土地,标注着“龙脉所系,勿动”。
“这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林守根说,“他说,林家人守这片地,是祖训。”
陈教授对比玉琮上的刻画和绢布地图,手在颤抖:“这不是巧合……这片土地,被一代代人刻意记忆、传承。为什么?”
答案在雨季来临前揭晓。连续大雨后,探方出现塌陷,露出一条地下甬道。考古队小心清理,发现了一个完整的祭祀场所。墙壁上,是大幅的岩画。
画上,先民们跪拜大地,种植谷物。有一幅画格外清晰:一群人围绕着一片土地,土地上光芒四射。画旁有符号,陈教授辨认了很久,激动地说:“这是……‘地母之心’!这片土地,在古人心目中是大地母亲的心脏!”
那个雨夜,林守根站在已搭起保护棚的发掘区前,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片地特别肥沃,为什么灾年也能有收成,为什么祖祖辈辈要死守在这里——这不是普通的地,这是一片被五千年的信仰浸润的土地。每一粒土里,都有先人的祈祷、血汗和希望。
第五章城市的根
林致远从深圳回来了。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整个设计团队。
“爹,我想好了。”林致远站在父亲面前,这个在商海沉浮多年的中年人,眼里有光,“我要竞标这个遗址公园的设计。不,不止公园,是整个开发区的文化规划。”
林守根看着儿子,第一次觉得他像林家的人。
“这片土地教了我一件事,”林致远展开图纸,“发展不一定要推倒重来。我们可以让历史活在今天。”
他的方案震惊了所有人:以遗址公园为核心,建设“活态博物馆”,复原古代耕作方式;周边建筑限高,采用传统元素与现代结合的设计;甚至规划了“城市农田”,让市民体验耕作。
“深圳很好,但那里没有根。”林致远对评审委员会说,“而这里有五千年的根。我们要建的,是一个记得住乡愁的城市。”
竞标成功了。动工那天,林守根被请去捧第一捧土——不是推开,而是填回。他要亲手将那些文物坑回填保护,等待更好的展示方式。
推土机已经撤走,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人工挖掘。遗址公园的轮廓一天天清晰,而在规划的商业区,工人们挖地基时格外小心,因为陈教授的团队随时可能喊停——谁知道这片土地下,还藏着多少秘密?
最让林守根欣慰的是,村里的年轻人开始回来了。他们不再觉得种地没出息,有人承包了公园的生态农业区,有人学考古当了讲解员,还有人开发文创产品,把玉琮的纹样变成手机壳、丝巾。
那天,小雨带着新发现来找林守根。在遗址最深处,他们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的字已经模糊,但经过拓印和技术处理,能辨认出大概意思:
“后世人记:此地为地母之心,万物生发之源。吾族世守,血浸于土,魂归于田。若有动之,灾祸连绵;若善守之,福泽万年。守土非守一地,守吾文明不绝如缕也。”
落款是“汉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
“两千多年前,就有人在守护这片土地。”小雨轻声说。
林守根抚摸着拓文,老泪纵横。原来,他不是第一个守土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条守土的链条,从新石器时代,到汉代,到明清,到今天,从未断裂。
第六章春种秋收
三年后,遗址公园开园。
入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泰山石,上面刻着“地母之心”四个大字,是林守根坚持要加的。他说,得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站在什么上面。
公园里,汉代村落部分复原,茅屋、灶台、水井,甚至还有一片试验田,种着汉代的主要作物。孩子们在研学老师的带领下,用石刀割粟,用陶釜煮饭。
林守根被聘为“荣誉馆长”,每天都要来转转。他最喜欢站在观景台上,看这片土地的新貌:一边是五千年前的遗迹,一边是现代化的玻璃幕墙;穿汉服的讲解员和穿西装的白领擦肩而过;老农在试验田里耕作,无人机在头顶喷洒农药。
这天,林致远从深圳回来,陪父亲散步。走到那片核心保护区,林守根忽然蹲下,抓起一把土。
“爹,脏。”林致远说。
“不脏。”林守根把土凑到鼻前,深吸一口气,“你闻闻,有麦子的味道,有陶土的味道,有血的味道,有汗的味道。五千年的味道。”
林致远也蹲下,学父亲的样子捧起土。这个习惯用消毒液洗手的城市人,第一次如此亲近泥土。忽然,他明白了父亲守护的是什么。
那不是一片地,是一个民族的记忆硬盘。每一次耕作,都是写入数据;每一次发掘,都是读取历史。这片土地记得大禹治水的足迹,记得孔子周游的车辙,记得屈原行吟的悲歌,记得杜甫茅屋的秋风,记得岳飞“还我河山”的怒吼,记得抗日战士“一寸山河一寸血”的誓言。
“爹,我懂了。”林致远说,“您守的不仅是地,是活着的历史。”
林守根笑了,脸上的皱纹像大地的沟壑:“不,我守的是未来。没有过去的人,没有未来。”
远处,一群小学生正在老师的带领下诵读:“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稚嫩的童声在遗址上空回荡,与五千年前先民的祈祷,隔着时空应和。
第七章生生不息
秋天,遗址公园举办第一届“丰收节”。
林守根亲手割下第一把稻谷——这是在试验田里用古法种植的。稻穗沉甸甸的,他高举过头顶,阳光透过谷粒,金光灿灿。
台下,游客、市民、学者、官员,掌声雷动。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刻,当晚的新闻说:“这是一次跨越五千年的丰收。”
那天夜里,林守根做了最后一个关于土地的梦。梦里,他看见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先民:新石器时代那位手捧玉琮的祭司,汉代那位刻碑示警的守土人,抗日时那位把枪藏在地道里的游击队员,饥荒那年那位把最后一把种子分给邻居的老农……他们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祭司递来玉琮,守土人递来石碑拓片,游击队员递来生锈的枪,老农递来一粒种子。
最后递东西的,是他父亲。父亲递来的是一把土,说:“儿啊,接着守。”
林守根接过土,那土在他手中发芽、抽穗、开花、结果,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醒来时,天已大亮。他走到院中,那袋三年前从即将被推的土地上捧回的土,还在窗台下。他打开布袋,惊讶地发现——土里,竟冒出了一点新绿。不知是什么种子,在三年的黑暗中,依然活着,等到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他小心地将这株幼苗移栽到院中,浇上水。阳光下,嫩叶上的水珠闪闪发光,像大地的眼泪,也像星辰的碎片。
远处,城市的喧嚣渐起,新的一天开始了。这片古老的土地,在五千年的沉睡后,再次醒来。它不再只是一片被耕作的田地,而是一座灯塔,照亮我们来时的路,也照亮我们将去的远方。
土地记得一切。记得每一滴汗水,每一滴血,每一次祈祷,每一次希望。而我们,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土地,文明就不会成为无根的浮萍。
因为大地如碑,镌刻着民族的集体记忆。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碑文的一个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