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会馆释诸疑(2/2)
“哦!果真是如此啊!”萧奉先听了后颇为自负地说道,“当初我在朝堂上就与那耶律阿思争论,一则这元符太子身份不明、实力不清,二则宋国如今的皇帝即位时至少是有着那太后的认可,而且当初陛下也是派过贺登位使的。现在却来趟这趟浑水,着实说不过去。只可惜当时的陛下,被耶律阿思鼓动起来了,一点也听不进我的逆耳忠言!”
“好在我们还是赌对了,这宋国朝廷拖拖拉拉,最终不过调了几千人的西军,长途跋涉到了南方后,又遇上水土不服,病倒的就有大半,哪里还能讨伐?也就只能进行和谈。要巧不巧,这时女遇上耶律阿思出主意让陛下在北边闹了一下,这宋国皇帝就更害怕两线打仗了。所以,论起来这件事能成,还是得要感谢耶律阿思啊!”秦刚轻描淡写地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萧奉先却是极感兴趣之后的事情:“和约谈成,这宋国皇帝的皇位算是稳住了,而太子那边的人也算得了几路受封立足之地,徐老弟你忙乎了这么久,可得到了什么?”
“哈哈,萧兄认识我这么久,可曾见我做过亏本的生意?起事前就说好的,我帮太子争得的地盘里,像赋税、人口、吏治都归他们去瓜分,而我只要那里的海贸权,海税只缴一半。现在他们拿到的七路地盘,全都是沿海之路,更是我们从前跑南方海贸的地方。所以,只需再等两三个月,这些地方的航线恢复后,萧兄弟的海贸分成,至少就能再涨三成!”
“是么?”听到此话,萧奉先立刻变得眉开眼笑,喜不自胜,“哎呀,不瞒徐兄弟,自从去了上京之后,我那个开销是日益增大啊!本来这次来还就想请教一下徐兄弟,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咱们的生意再做大一点呢!这不,还没开口呢,徐兄弟就给了我有了涨三成的好消息,这可叫我怎么说呢?”
“那是做兄弟我应该做的。东北路以及辽阳这里的事,可都全得是仰仗萧兄前后照应。”
“要的,必须要的。而且,我可是听说这次,徐兄弟在南边可是从太子手里得到了不小的封官,虽然说你志不在此,可是南北行走,官职总没有嫌小的。南边的事,我自然会为你严加保密。只是现在想想,你在我大辽这两年,一直还只是这东北路统军使,确实委屈了!”萧奉先前面聊得开心,便想起这次过来的本意,便主动提及要给秦刚寻找机会升职的想法。
“萧兄美意,小弟心领了。只是你也看到,辽阳这里的商会生意眼下越来越红火,东京道以及东北路统军司的位置也相当重要。若是升职去了他处,还不如留在这里更加实惠,也清静啊!”秦刚听了却是婉言相劝。
“你放心,你在东北这块经营了许久,这里的道理,愚兄也是明白的。我这次过来,也是仔细帮你谋划过了。一是你在东京道的兵马都总管府是个副职,我得帮你扶正,也断了其他人想来的念头。二就是都总管也好、统军使也罢,毕竟都是武职。”萧奉先却是早有主意,“我曾多次向陛下提过,徐兄弟本就是文武双全之士。所以,这次陛下的春捺钵,除了捕鹅猎雁之外,特意叫上了最近几年科举的状元、进士,说要在头鱼宴之后举办一场诗会,也嘱咐我让你到时一同参加。我想以徐兄的文采,定能博得陛下欢心,到时候为兄一定会帮衬你向陛下讨得个像样的文职赏赐,也算是对得起你这些年的辛苦嘛!”
秦刚听了,也觉得不便再出言拒绝,笑道:“萧兄乃是朝中精英、陛下之左右肱股,小弟能够得到如此费心的安排,便就是几辈子也寻不来的机会,只是担心自己才疏学浅,最后不能得到陛下的垂青,却是对不住萧兄的一片苦心。”
萧奉先哈哈大笑:“徐兄原本可是有在宋国考取进士的本事,定然不会有问题。而且,朝堂里的那帮酸牙文人,平时就只会在我等面前卖弄文采,我可就想着能借兄弟你之口,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诗文天下,也好让哥哥我出口气!”
“萧兄有命,小弟定然全力以赴。明日我便从这辽阳军营点些兵马,随萧兄一同前行!”
“好!好!一言为定!”
秦刚上一次面见天祚帝时,是以耶律宁的家臣以及西征军之将的身份去的,而且那个时候他的记忆还未恢复,面对大辽的皇帝,虽然未必会有多少的惶恐不安,但一言一行也都是小心谨慎,中规中矩。
如今,他也算是屡受萧奉先赞美推荐的东北路汉军大将,还是在曷懒句地区震慑女真部落的功臣。虽然耶律宁惹恼了天祚帝,但他还是得到了越国王耶律淳的保荐以及萧奉先的担保,不仅没受牵连,反而更受重用。
这次天祚帝的春捺钵,选的就是在长春州东北面的鸭子河泺,正在东北路的主要驻军防区,就算是没有萧奉先的推荐,他也得要全程带兵在周围候命。
而对于秦刚来说,自恢复记忆以来,他一直深深敬畏着历史宿命力量的强大:他之前千方百计地延续赵煦的寿命、缓和大宋新旧党争的冲突,包括之前西北拓土、东南开海,不就是想要避免赵佶上位、蔡京窃权,以及之后大宋王朝的盛极而衰、直至山河沦丧么?
只是没想到,自己却会因此险些丧命,各式历史人物陆续归位!
这种宿命力量简直强大得可怕。
当然,他也同时看到了令人可喜的改变:
老师秦观以及一些蜀党精英在流求居然真的开拓出了不一样的政治格局;
爱侣李清照居然为他生下了女儿并坚守着对真爱的承诺无怨无悔地等待着他归来;
太子赵茂不仅能够活下来、而且还与他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情感关系;
包括他这一次在大宋东南闹出了这么一场不可思议的东南自立、太子开府的离奇宏大场面。又让他看到了历史大势一定可以被扭转的希望。
而他从中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居安必须思危,激进之时一定要注意大势的平衡。
而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平衡莫过于宋辽两个大国之间关系的稳定。
东南七路的自立,虽然未能实现从昏君奸臣手中夺回赵宋天下的最终目标,但绝对地动摇了赵佶这个昏庸天子的统治基础。
内忧必会引来外患,辽国不缺像耶律阿思这样的聪明人,而且趁火打劫也是他们的惯用伎俩。熟知未来历史走向的秦刚,自然不会让宋辽轻易进入鹤蚌相争的状态,从而让可怕的“渔翁”来得利。
所以,在确认眼下的赵佶会老实一段时间后,秦刚便就要捡起自己在大辽的身份,以及他与辽国权臣萧奉先之间的交易感情,努力确保北方不要出现新的危机与冲突变化。
今天的辽国,虽然可以直接感受到在它内部盘根错节的各种矛盾内斗,也能够看到契丹贵族群体在汉化后不断出现的种种腐败景象。秦刚明白,即使他真的是大辽忠臣,也极难寻找到挽救大辽走出没落境地的出路。
即使是如忧国忧民的萧兀纳这样,在当今只能被视为异类而被驱逐远离朝堂中心。
不过尽管如此,大辽依旧还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幅员上万里,控弦超百万。而且秦刚也想到过:当女真人与蒙古人这两匹饿狼出现的时候,能有一头皮糙肉厚的野牛挡在前面,那也能够算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眼下,便是需要来经营布置好北方“野牛阵”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