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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交通肇事现场没有监控录像目击者描述有限你接手一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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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点公诉

第一章血色黎明

清晨五点四十分,城市尚未完全苏醒。路灯的光晕在薄雾中晕开,梧桐树的影子被拉得细长,斜斜地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环卫工人王建国佝偻着背,一下,又一下,挥动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竹扫帚,将昨夜飘落的枯叶和零星的垃圾归拢。他扫得很慢,很仔细,像对待一件需要倾注耐心的工作。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是这条空旷街道上唯一的节奏。他偶尔停下来,拧开那个掉漆的军绿色保温杯,喝一口温热的豆浆,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街角那个闪着微弱红光的监控摄像头。那是他每天清晨工作的一部分,熟悉得像老朋友。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狂暴的引擎轰鸣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由远及近,速度惊人。王建国下意识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映出两道刺目的白光,如同猛兽的瞳孔,瞬间放大。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像一道失控的黑色闪电,从街道尽头狂飙而来,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直直地冲向路中央那个穿着橙色反光背心的身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王建国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力量狠狠撞在他的腰侧。他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他手中的扫帚脱手飞出,旋转着落向远处。保温杯砸在地上,温热的豆浆汩汩流出,混合着柏油路面的湿气,形成一小片暗色的水渍。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王建国的身体重重砸在七八米开外的路面上,滚了两圈,终于不动了。那身橙色的反光背心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黑色轿车猛地刹住,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叫,留下两道清晰的焦黑印记。车头左侧,一个明显的凹陷,边缘还沾着几缕灰白的头发和一丝暗红的痕迹。车窗紧闭,深色的贴膜隔绝了内外的视线。引擎熄火了,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了街道,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模糊的鸟鸣。

街对面,临街二楼的一扇窗户“哐当”一声被推开。张阿姨穿着碎花睡衣,头发蓬乱,脸上还带着刚被惊醒的茫然和惊惧。她刚才正站在窗边,准备给窗台上的几盆绿萝浇水,那骇人的一幕毫无遮挡地闯入了她的眼帘。她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每天清晨都能见到的、沉默寡言的老王,像破麻袋一样被撞飞。她的手死死抓住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想尖叫,想报警,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楼下那辆沉默的黑色轿车,以及远处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就在这时,那辆黑色轿车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男人走了下来,身形高瘦,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装。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肇事后的懊悔,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他先是看了一眼车头的凹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才将目光投向远处趴在地上的王建国。他没有立刻上前查看,也没有拨打急救电话,反而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张阿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想缩回头,却又忍不住想看下去。她看到那个年轻男人挂了电话,并没有走向伤者,而是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四周。当他的视线掠过街角那个监控摄像头时,张阿姨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平日里闪着稳定红点的摄像头,此刻,那点红光,熄灭了。

年轻男人似乎确认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他不再理会地上的王建国,转身回到车上。引擎再次发出低吼,黑色轿车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倒车,然后一个急转弯,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迅速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只留下空荡荡的路面和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张阿姨这才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冲破了喉咙的阻塞。“撞…撞死人啦!跑啦!车跑啦!”她嘶哑地尖叫起来,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凄厉。她手忙脚乱地抓起窗台上的手机,手指哆嗦着,好几次才按对了“110”。

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死寂。红蓝闪烁的警灯映亮了半条街。交警和随后赶到的救护人员迅速封锁了现场。医护人员检查后,对赶到的警察摇了摇头。王建国早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现场勘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名年轻的技术警员皱着眉头,反复检查着街角的监控设备。“奇怪,”他嘀咕着,“线路没问题,存储卡是满的,但刚才那个时间段的录像……是空的。好像……好像系统突然故障了,没录上。”

负责现场指挥的警官脸色阴沉,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对面二楼那个惊魂未定的女人身上。“你是目击者?”

张阿姨被警察带到楼下,裹着一件好心邻居递过来的外套,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是…是我,”她声音发颤,“我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车,特别快!把老王……把老王撞飞了!然后…然后那车停了,下来个男的,打了电话,又开车跑了!”她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努力回忆着细节,“那车…车头左边撞瘪了!车牌…车牌我没看清,太快了……”

“那个下车的男人,长什么样?”警官追问。

“挺年轻的,个子挺高,穿得…穿得挺好……”张阿姨努力回忆着,但当时距离和光线让她无法看清更多细节,“他…他好像还抬头看了看那个摄像头……”她指了指街角那个已经恢复工作的监控探头。

警官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眼神变得更加凝重。没有监控录像,目击者描述模糊,肇事车辆特征不明……这案子,棘手了。

上午九点,市检察院公诉一处。

林默刚刚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内线电话就响了。是处长周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听不出情绪:“小林,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默放下电话,整理了一下检察官制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深吸一口气,走向处长办公室。作为刚入职不到半年的新人检察官,她深知每一个案件都是学习和证明自己的机会。

“坐。”周明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将一份薄薄的卷宗推到她面前,“东城区刚报上来一个案子,交通肇事,致一人死亡。肇事车辆逃逸,现场没有监控录像,目击者描述有限。你接手一下,尽快熟悉案情,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是,处长。”林默接过卷宗,封面上写着简单的案由:王建国交通肇事致死案。她翻开第一页,是现场勘查报告和法医的初步鉴定结论。她快速浏览着,当看到“环卫工人”、“当场死亡”、“肇事逃逸”、“监控故障”等字眼时,眉头微微蹙起。

她继续翻看,后面附有几份初步的询问笔录。其中一份是目击者张翠芬(张阿姨)的。笔录里详细记录了她看到黑色轿车撞人、司机下车打电话、然后驾车逃逸的过程,以及她提到的司机曾抬头看监控的细节。还有一份是交警部门根据现场刹车痕迹和撞击点初步推断的车辆信息——黑色豪华轿车,品牌型号待查。

林默的目光落在笔录最后一行,交警补充说明的一行小字上:“经初步排查周边路口监控及车辆登记信息,结合目击者描述的车辆特征及事发时间、路线,高度怀疑肇事车辆为登记在‘明远集团’名下的一辆黑色宾利慕尚,车牌尾号疑似为‘888’。该车车主为赵明。”

赵明。

林默握着卷宗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明远集团董事长赵远山的独子,本市有名的富二代,经常出现在本地财经新闻和八卦小报的社交版块。年轻,张扬,背景深厚。

一个环卫工人的死亡,一辆消失的豪车,一段“恰好”故障的监控录像,和一个背景显赫的嫌疑人。

林默合上卷宗,抬起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有些刺眼。她感觉,自己接手的第一个独立负责的案件,似乎远不像卷宗上写的那么简单。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肩头。而“赵明”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二章消失的证据

林默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窗外是城市灰蒙蒙的天际线。她把那份薄薄的卷宗摊开在桌面上,指尖划过“赵明”两个字,冰凉的触感沿着神经末梢蔓延。空调出风口送出的冷风带着一股陈旧的纸张气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流淌。她打开电脑,登录内部系统,调取案件编号,准备将现有的材料录入电子卷宗系统,这是她接手案件后的第一步。

屏幕上跳出案件信息栏。她对照着纸质卷宗,逐项输入:案发时间、地点、被害人信息、现场勘查记录……当输入到“现场监控录像”一项时,她习惯性地在备注栏敲下“缺失(系统故障)”。指尖悬在回车键上,她停顿了一下。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让她点开了技术科上传的附件目录。目录里空空如也,只有一行小字提示:“该时段监控数据因设备突发故障未能记录”。

突发故障?林默的眉头拧紧了。她记得张阿姨笔录里提到,那个肇事司机下车后特意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那眼神,在张阿姨语无伦次的描述里,带着一种确认后的、令人不安的平静。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技术科。“喂,技术科吗?我是公诉一处的林默。关于东城区梧桐路今早那个交通肇事案的现场监控,系统里显示是设备故障导致缺失。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可能恢复?或者,故障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声,带着点程式化的客气:“哦,林检察官啊。那个案子啊,我们查过了。存储卡是满的,但就是那个时间点的数据段……没了。覆盖掉了。具体原因……可能是系统临时抽风?或者电压不稳?反正,找不回来了。我们这边也尽力了,没办法。”

“覆盖掉了?”林默追问,“确定是覆盖?不是根本没录上?”

“嗯……可以这么理解吧。反正结果就是没了。”对方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这种偶发性的系统问题,我们也没辙。林检,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谢谢。”林默放下电话,指尖冰凉。覆盖。这个词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进她的思绪。技术科同事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更像是在掩盖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拿起卷宗里张阿姨的联系方式。目击证人的证词,是现在最关键的突破口。

电话接通了,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张阿姨的声音,但和清晨报警时那种带着惊恐的嘶哑不同,此刻她的声音显得异常微弱,甚至有些飘忽。

“喂……哪位?”

“张阿姨您好,我是市检察院的林默检察官,负责王建国那个案子。想跟您再详细了解一下您今早看到的情况,您现在方便吗?”林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清晰。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

“张阿姨?”

“哦……林、林检察官啊……”张阿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迟疑和紧张,“我……我早上不是都跟警察说过了吗?都写在纸上了……”

“是的,笔录我看到了。但有些细节想再跟您当面确认一下,这对我们查清案件很重要。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找您,或者您来检察院都行。”林默耐心地说。

“不……不用了!”张阿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拒绝,“我……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我早上吓懵了,其实……其实我也没看清!真的!天那么黑,车开得那么快,我……我什么都没看清!车牌?没看清!人?更没看清!你们……你们别找我了!”

“张阿姨?”林默的心猛地一沉,“您别紧张,我们只是……”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冰冷而急促地敲打着林默的耳膜。她握着话筒,僵在原地。张阿姨那惊恐的、急于撇清关系的语气,和清晨那个虽然害怕却坚持报警指证的她,判若两人。发生了什么?仅仅几个小时,是什么让一个目击者从愤怒指证变成了矢口否认?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放下电话,目光重新落回卷宗上“赵明”的名字。这名字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压力,开始扭曲她眼前看似清晰的线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思路。监控没了,目击者改口了。现在唯一的实物证据指向,就是那辆黑色宾利慕尚。交警的初步排查报告里提到,已通知车主赵明,要求其配合调查,并将车辆送交指定地点进行痕迹鉴定和行车记录仪数据提取。

林默立刻拨通了负责此案的交警大队刘警官的电话。

“刘警官,我是检察院的林默。关于王建国案那辆嫌疑车辆,黑色宾利慕尚,车主赵明那边有回应了吗?车辆送检了吗?”

电话那头的刘警官叹了口气,声音透着疲惫和一丝无奈:“林检,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我们联系了赵明先生,他倒是很配合,说车借给朋友了,正在联系朋友把车开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

“就在刚才,我们接到通知,那辆车……找到了。”刘警官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但不是送回来的。是拖回来的。车在城郊一个废弃工厂附近被发现了,撞在路边的大树上,损毁严重。”

“什么?”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严重损毁?那行车记录仪呢?”

“车头几乎撞烂了,驾驶室都变形了。”刘警官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们技术同事第一时间赶过去,想提取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但是……记录仪本身被撞得粉碎,里面的存储卡……不见了。”

“不见了?”林默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是损毁了,还是……不见了?”

“现场很乱,碎片到处都是。技术同事仔细找了好几遍,没找到存储卡。初步判断,可能是在剧烈撞击中飞出去,掉在附近什么地方了,或者……干脆就损毁得无法辨认了。”刘警官的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无力感,“总之,记录仪的数据,也没了。”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林默靠在椅背上,感觉一股冰冷的疲惫席卷全身。清晨的惨案还历历在目,王建国佝偻的身影,飞溅的豆浆,刺耳的刹车声,张阿姨惊恐的尖叫……而现在,仅仅过去半天,指向真相的证据,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一件件、悄无声息地抹去。

监控录像覆盖了。目击者改口了。行车记录仪消失了。

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湮灭。目标明确,手段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她拿起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重重写下三个词:监控、目击者、行车记录仪。然后,在三个词

这个名字,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在纸页上,也压在她的心头。她想起技术科同事那句轻飘飘的“系统故障”,想起张阿姨电话里那惊恐的否认,想起刘警官无奈地说“存储卡不见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林默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城市依旧喧嚣,车流如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在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里,一场无声的围剿已经开始。而她,一个初出茅庐的检察官,正站在风暴的中心,试图抓住那些正在飞速消散的、名为证据的碎片。

寒意,如同窗外悄然弥漫的暮色,无声地浸透了整个房间。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能远不止一个交通肇事的富家子。那背后,是一张看不见的、足以吞噬证据和真相的巨网。

第三章可疑的转账

办公室的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光线惨白地打在桌面上摊开的卷宗和笔记本上。林默盯着自己写下的那三个词——“监控”、“目击者”、“行车记录仪”——以及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寒意并未随着暮色加深而消散,反而像一层无形的冰霜,紧紧包裹着她。

张阿姨惊恐的否认声和刘警官无奈的汇报,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证据的消失绝非偶然,而是精准的定点清除。对方在害怕什么?又在掩盖什么?仅仅是为了逃避交通肇事的责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赵明家财万贯,撞死一个环卫工人,就算全责,赔偿金对他们而言也不过九牛一毛,何至于动用如此手段,冒着巨大风险去湮灭所有证据?

除非……这起事故背后,还有更深层、更致命的东西。

林默猛地坐直身体。她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对方可能还没来得及,或者难以抹除的痕迹。张阿姨!这个关键目击者的态度突变,是整条证据链崩塌的关键一环。是什么让一个原本愿意站出来指证的人,在短短几小时内变得如此恐惧,甚至不惜撒谎?

她重新拿起张阿姨的资料。一个普通的退休女工,丈夫早逝,独子在外地打工,生活清贫但安稳。这样的背景,最容易受到什么影响?威胁?利诱?

林默的目光落在资料上张阿姨儿子的信息栏:张伟,25岁,在邻省某市一家电子厂工作。她心中一动,迅速登录内部系统,调取了公民基础信息库。权限范围内,她能看到一些基本的银行账户信息摘要,主要是开户行和账户状态。

她输入张伟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屏幕闪烁了一下,跳出信息。账户状态:正常。开户行:邻省某市农商行。账户余额……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余额显示:人民币200,000.00元。

二十万!对于一个在电子厂打工的年轻人来说,这几乎是一笔天文数字。林默清楚地记得,张阿姨在最初的笔录里提到过,儿子刚工作不久,收入不高,每月还要寄钱回家。这笔巨款,是什么时候存入的?

她的指尖有些发凉,快速操作着系统。交易记录摘要显示,这笔钱是在今天下午,也就是张阿姨挂断她电话后不久,由一笔单次转账存入的。汇款方账户名:宏远商贸有限公司。

宏远商贸?林默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她立刻在工商信息查询系统里输入这个名字。结果很快弹出:宏远商贸有限公司,注册于三个月前,注册资本五十万,经营范围广泛但模糊(日用百货、电子产品、建材批发等),注册地址是本市一个商业园区内共享办公空间的虚拟地址。公司法人代表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查无背景信息。

典型的空壳公司。

林默的心跳加速了。时间点、金额、来源,一切都指向一个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结论——收买!对方用二十万,买走了张阿姨的证词,也买走了她儿子可能的未来!

她迅速将宏远商贸的注册信息、转账记录截图保存,并下载了详细的工商登记档案电子版。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紧迫感,仿佛在与看不见的对手争夺时间。证据消失的阴影还笼罩着她,她必须快!

做完这一切,她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准备联系经侦部门的同事,请求协助调查宏远商贸的资金流向和实际控制人。电话刚拿起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林默放下电话。

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是检察长周明。他五十岁上下,身材保持得不错,穿着熨帖的检察官制服,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严肃但又不失温和的表情。

“小林,还没下班?”周明走进来,目光扫过她桌上摊开的卷宗和亮着的电脑屏幕。

“周检。”林默站起身,“在处理梧桐路那个交通肇事案的后续。”

“哦,那个案子啊。”周明点了点头,走到她办公桌对面,随意地拿起一份无关的文件翻了翻,语气平淡,“听说……进展不太顺利?”

林默斟酌着措辞:“是遇到了一些困难,关键证据……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周明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说来听听。”

林默简要汇报了监控覆盖、目击者改口以及肇事车辆损毁、行车记录仪存储卡消失的情况。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提及那笔可疑的转账和宏远商贸。直觉告诉她,在查清更多之前,这个消息需要暂时保密。

周明听完,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文件边缘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证据链出了问题,确实棘手。赵明……他父亲是市里的知名企业家,赵氏集团对本地经济贡献不小。这个案子,社会关注度可能比较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默脸上,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小林啊,你刚来公诉处不久,有冲劲是好事。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更要特别注意办案的程序和纪律。每一个环节,都要经得起推敲,要严格依法依规。明白吗?”

“程序”和“纪律”两个词,被他咬得格外清晰。

林默迎着他的目光,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检察长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特意提到赵明的背景,又着重强调“程序”和“纪律”,这绝不是偶然的关心。

“我明白,周检。我会严格按照程序推进。”林默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嗯。”周明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有些调查方向,如果缺乏明确的线索支撑,或者……可能引发不必要的误解和争议,就要慎重考虑,及时汇报。办案嘛,既要追求实体正义,也要保障程序正义,两者缺一不可。这也是对我们检察官自身的保护。”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工作指导。“好了,你也别熬太晚,注意休息。这个案子……稳扎稳打。”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和林默自己的心跳声。她站在原地,周明最后那句“稳扎稳打”和“保护”在耳边回响,像一层无形的枷锁,沉重地压了下来。

她缓缓坐回椅子,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上宏远商贸那空泛的工商信息截图,以及那刺眼的二十万转账记录。检察长温和的警告言犹在耳,像一层薄冰覆盖在刚刚发现的滚烫线索之上。

寒意,更深了。

第四章危险的盟友

检察长周明离开后留下的寂静,像一层黏稠的油污,覆盖在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林默盯着屏幕上宏远商贸那虚假的注册信息和刺眼的二十万转账记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的笃笃声。周明温和的警告像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她紧绷的神经。“稳扎稳打”、“程序正义”、“保护自己”——这些冠冕堂皇的词句背后,是清晰的、不容逾越的红线:别再碰赵明。

她深吸一口气,关掉工商查询页面,将转账记录的截图和宏远商贸的档案压缩打包。鼠标悬停在“发送”按钮上,目标是经侦科一位信得过的老同学邮箱。但犹豫片刻,她移开了手指。对方能精准抹掉监控、让目击者改口、甚至让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消失”,谁又能保证内部系统绝对安全?周明的突然出现,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你已被关注。

林默拔下办公电脑的网线,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U盘。她将压缩包拷贝进去,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谨慎。随后,她清空了电脑上的所有相关操作记录和临时文件,甚至重启了一次系统。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插上网线,将U盘贴身收好。冰凉的金属外壳隔着衬衫布料,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安全感。

第二天清晨,检察院大楼里气氛如常。林默强迫自己专注于其他几个小案子的文书工作,但眼角余光总是不自觉地扫向门口。周明的话像魔咒般盘旋。直到下午,她借口外出调查,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她没有直接去宏远商贸那个虚拟的注册地址,那毫无意义。她选择去了邻省农商行在本市的分行。出示证件,要求查询张伟账户那笔二十万转账的具体细节。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敲击键盘,片刻后抬头,带着职业化的歉意:“林检察官,非常抱歉。这笔转账是通过网上银行系统进行的,汇款方IP地址显示为境外代理服务器,无法追踪具体来源。收款方账户信息您已经掌握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对方不会留下这么低级的破绽。林默道谢离开,站在银行门口灼热的阳光下,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线索似乎又断了。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着,目光扫过街边橱窗,玻璃反射出她略显疲惫的身影,以及……身后不远处,一个戴着鸭舌帽、身形瘦高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在她走出银行时就出现了,不远不近地跟着,姿态随意,像在闲逛,但视线似乎总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林默心头一凛,加快脚步拐进旁边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她在一个报亭前停下,假装翻看杂志,眼角的余光紧盯着巷口。几秒钟后,那个鸭舌帽的身影果然出现在巷口,脚步顿住,似乎在犹豫是否跟进来。

林默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地直视对方:“你跟着我干什么?”

鸭舌帽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年轻、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脸,眼神里没有恶意,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他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林检察官?我是《城市观察报》的实习记者,陈阳。”

林默没有放松警惕,审视着他:“记者?跟着我做什么?”

陈阳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才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快速点开一个文档:“我在调查宏远商贸。这家公司,三个月内注册了十几个空壳公司,资金流水异常,但都指向同一个幕后关联方——明远集团下属的一家投资公司。”他指着屏幕上复杂的股权穿透图,“而且,我查到宏远商贸的注册代理人,私下里和你们检察院的几个人……关系匪浅。”

屏幕上,几张偷拍的照片清晰可见:宏远商贸的注册代理人与检察院行政科副科长在某高档餐厅把酒言欢;另一张照片里,同一个代理人正毕恭毕敬地为一个穿着法官制服的中年男人拉开车门。虽然照片无法证明具体交易,但那种亲密和恭敬的姿态,足以说明问题。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没想到线索会以这种方式出现,更没想到会是一个记者主动找上门。“你为什么调查这个?为什么找我?”

“王建国案。”陈阳的眼神变得严肃,“我有个亲戚住那片,认识张阿姨。她那天吓得魂都没了,但后来突然改口,太蹊跷。我顺着查,就摸到了宏远和张伟的账户。再往下,就发现了这些。”他指了指平板上的照片,“我觉得,这案子背后水很深。我一个小记者,挖不动。但你是检察官,你有权限,也有责任。”

林默沉默地看着他。陈阳的眼神坦率而热切,带着初出茅庐的理想主义光芒。这光芒让她既感到一丝久违的共鸣,又隐隐担忧。他太年轻,太莽撞,不知道这潭水有多浑。

“你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吗?”林默沉声问。

陈阳咧嘴一笑,带着点年轻人的无畏:“知道。但总得有人做点什么吧?王大爷不能白死。”

林默看着他,心中快速权衡。陈阳的出现,无疑带来了新的线索和视角,但也可能是一个陷阱。然而,她手上的牌太少,周明的警告像紧箍咒,内部调查阻力重重。一个外部的、看似独立的记者,或许……是破局的可能。

“找个安全的地方谈。”林默最终说道。

两人在附近一家嘈杂的快餐店角落坐下。陈阳详细讲述了他调查宏远商贸的过程,以及他拍到的那些照片的时间和地点。林默则谨慎地透露了部分案情进展,包括证据的消失和周明的态度。信息在两人之间交换,一个模糊但骇人的轮廓逐渐清晰:一张由金钱和权力编织的网,正试图将王建国的死亡彻底掩盖。

“我需要你拍到的那些照片的原件,还有你调查到的所有关于宏远商贸资金流向的资料。”林默说。

“没问题!”陈阳立刻答应,“我回去整理好,发给你。”

“不!”林默打断他,“不要通过网络。用最原始的方式,刻盘或者存U盘。明天上午十点,市图书馆三楼阅览室,靠窗第二个位置。”

陈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顾虑,用力点头:“好!”

离开快餐店,林默回到检察院,心头却并未轻松。陈阳的出现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涟漪之下是更深的未知。她坐在办公桌前,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准备整理一下思路。屏幕亮起,熟悉的桌面壁纸——一片宁静的湖泊——映入眼帘。

她移动鼠标,点开存放案件资料的文件夹。图标刚显示出来,屏幕猛地一黑!

不是断电。主机风扇还在嗡嗡作响。紧接着,屏幕中央跳出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骷髅头图标,

ALLYOURFILESAREENCRYPTED!PAYORDESTROY!

林默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猛地扑向主机,试图强制关机,但键盘和鼠标毫无反应。骷髅头狰狞地笑着,屏幕边缘开始闪烁诡异的绿色乱码。

她立刻拔掉网线,但为时已晚。硬盘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咔哒声。她颤抖着手,试图打开备份用的移动硬盘,屏幕上却弹出一个冰冷的提示框:“驱动器无法访问。文件或目录损坏且无法读取。”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猛地拉开抽屉,拿出那个崭新的黑色U盘,插上电脑。U盘的图标在“我的电脑”里闪了一下,随即也变成了无法识别的灰色问号!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对方不仅侵入了她的电脑,删除了所有资料,甚至……连她刚刚备份在U盘里的关键证据,也一并摧毁了!她保存宏远商贸资料时,电脑是断网的!U盘是新的!

办公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空调的冷风仿佛带着针尖,扎在她的皮肤上。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办公室紧闭的门,扫过天花板角落,扫过窗外对面大楼无数黑洞洞的窗口。一种被无数双眼睛死死盯住的、令人窒息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他们无处不在。

第五章调离与警告

办公室的灯光白得刺眼,林默盯着屏幕上那个狰狞的血红色骷髅头,指尖冰凉。硬盘指示灯疯狂闪烁的咔哒声,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她的神经。那个崭新的黑色U盘,此刻在电脑上显示着一个冰冷的灰色问号,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自以为是的谨慎。物理断网,全新设备——这些防御在对手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窗户。他们不仅侵入了她的工作电脑,甚至可能……已经渗透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她猛地起身,冲到窗边,唰地一声拉上百叶帘,将外面世界的光线和可能存在的窥视目光隔绝在外。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单调的嗡鸣和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无处不在。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他们是谁?他们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浑浑噩噩地度过一夜。第二天清晨,林默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走进检察院大楼。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周围同事的招呼声、走廊里的脚步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她强迫自己走向办公室,却在门口被检察长周明的秘书拦住了。

“林检察官,周检请您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秘书的语气公式化,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检察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

周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蹙,像是在审阅什么重要的材料。听到林默进来,他抬起头,脸上露出惯常的、带着一丝疲惫的温和笑容。

“小林来了,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默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看着周明,等待着他开口。

周明放下文件,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关切:“小林啊,最近王建国那个案子,你辛苦了。压力很大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林默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她知道,这只是开场白。

周明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个案子,社会关注度高,影响面广,领导们都很重视。考虑到案情的复杂性,以及……嗯,最近出现的一些情况,”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林默苍白的脸,“院里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对办案力量进行一些调整。”

他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推到林默面前:“这是调令。从今天起,你手上的工作,包括王建国交通肇事案,全部移交给刘志检察官负责。你暂时去档案科帮忙,熟悉一下基础工作流程,也正好……休息调整一下。”

调令。白纸黑字,盖着鲜红的公章。林默的目光落在“刘志”的名字上,又移到“档案科”那几个字上。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巨大的荒谬感从心底升起。休息调整?把她从核心办案岗位一脚踢开,发配去管理陈年旧卷宗,这就是所谓的“调整”?

“为什么?”林默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努力控制着不让它发抖,“周检,这个案子我一直跟进的,所有的细节……”

“小林!”周明打断她,脸上的温和褪去,换上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这是组织的决定。办案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要讲究团队协作,更要讲究程序和纪律!刘志同志经验丰富,更能稳妥地处理好这个案子。你年轻,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学会服从大局,遵守规矩。去档案科沉淀一下,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规矩?”林默几乎要冷笑出声,“周检,证据在消失,证人在被收买,我的电脑被恶意攻击,所有电子证据被销毁!这些规矩吗?”

周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林默!注意你的言辞!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妄加揣测!作为检察官,更要谨言慎行!调令已经下了,你立刻和刘志办理交接手续,今天之内完成!这是命令!”

他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带着不容反驳的权威。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默看着周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和疏离,所有争辩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这不仅仅是一纸调令,这是一道清晰的驱逐令,将她彻底排除在真相之外。

她拿起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调令,指尖冰凉。“是,周检。”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站起身,没有再看周明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交接过程异常迅速而冰冷。刘志,那位头发花白、在院里以“老好人”著称的资深检察官,只是公事公办地接收了林默移交的、所剩无几的纸质案卷材料。对于林默提到的证据消失、电脑被黑等情况,他只是含糊地“嗯”了几声,眼神飘忽,始终没有与林默对视,仿佛在躲避着什么。林默看着他近乎麻木的反应,心一点点沉入谷底。刘志不是不知道,他只是选择了沉默和顺从。

离开熟悉的办公室,抱着一个装着私人物品的纸箱走向位于大楼最偏僻角落的档案科,林默感觉自己像个被流放的囚徒。档案科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一排排高耸的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墓碑。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同情,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她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将纸箱放在脚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在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将她撕裂。

浑浑噩噩地挨到下班。走出检察院大门时,天色已经昏暗,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阴霾。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想立刻回到那个可能同样被监视的公寓。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听筒里一片死寂,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几秒钟后,一个经过明显电子变声处理的、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音传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她的耳膜:

“林检察官,好奇心太重,容易惹祸上身。王建国的事,到此为止。再查下去……”那声音顿了顿,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小心走路。”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林默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这不是警告,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对方不仅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甚至知道她此刻的方位!她猛地环顾四周,下班的人流匆匆而过,每一张陌生的面孔在她眼中都充满了可疑。是谁?那个戴着鸭舌帽躲在暗处的人?还是某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公寓楼下。冲进单元门,按下电梯按钮时,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她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锁完好无损。她松了口气,推门进去,反手锁好门链。

然而,当她打开客厅的灯时,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靠垫被扔在地上,茶几上的书本杂志散落得到处都是。书架上的书被抽出来几本,随意地丢在一边。她冲进卧室——衣柜门敞开着,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半开着,里面的东西明显被翻动过。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虽然还在原位,但电源线被拔掉了。

她颤抖着检查了厨房和卫生间,同样有被翻动的痕迹。但诡异的是,她仔细清点后,发现家里什么都没丢。钱包里的现金一分不少,抽屉里的一点备用金也原封不动,连她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块旧手表都还在。

这不是入室盗窃。

闯入者翻遍了她的家,却什么财物都没拿走。他们要找什么?证据?那个已经被销毁的U盘?还是……其他能威胁到她的东西?

林默的目光落在书桌角落那个带锁的小抽屉上。锁是完好的,但她记得自己离开时,抽屉是关紧的。她走过去,轻轻拉开——里面是她的一些私人信件和一本日记本。日记本被拿出来过,又放了回去,但位置明显不对。

他们翻看了她的日记。

这个认知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最后一丝安全感彻底崩塌。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扭曲的光带,像一条窥伺的毒蛇。

他们不仅把她踢出了案子,警告她闭嘴,还闯入了她最私密的空间,翻检她的生活,窥探她的内心。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你无处可逃,你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林默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黑暗中,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第六章地下调查

墙角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衬衫渗入皮肤,林默蜷缩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霓虹的光带在地板上缓慢移动,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窥探之眼。日记本被翻动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闪现,混合着那个电子变声的冰冷警告——“小心走路”。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浸泡着她的四肢百骸。无处可逃。这个认知像沉重的枷锁,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闭上眼,王建国血肉模糊躺在清晨街道的画面却猛地撞了进来。还有张阿姨那张布满皱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那个被豪车撞飞、无声无息消失在清晨薄雾里的环卫工人,他的公道呢?难道就这样被掩埋,被金钱和权力碾碎,连同她一起?

一股微弱却极其尖锐的刺痛从心底升起,瞬间刺穿了厚重的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一种近乎绝望的责任感。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如果连她都放弃了,王建国就真的白死了。

林默猛地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扶着墙壁,有些踉跄地站起来。环顾这个被翻得一片狼藉、如同战场般的“家”,她眼中最后一丝脆弱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他们翻走了她的安全感,却翻不走她脑子里的东西。

她走到书桌前,拉开那个带锁的抽屉,拿出那本被翻动过的日记本。她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拿起笔,没有犹豫,飞快地写下几个名字和缩写:李教授(法医鉴定中心)、陈阳(城市观察报)、宏远商贸、明远集团、刘志(交接回避)、周明(调令施压)、匿名电话(变声警告)、入室搜查(目标不明)。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个疑点,一条可能被堵死的路,或者……一个潜在的突破口。

她的目光停留在“李教授”三个字上。李正华教授,市法医鉴定中心的权威,当初王建国案的尸检报告就是他签发的。报告本身并无问题,但林默记得,在最初询问时,李教授曾无意中提过一句关于肇事车辆前保险杠的细微痕迹,似乎暗示其并非一次撞击形成。当时她并未深究,现在想来,那或许是一个被忽略的关键。

他后来突然以“身体原因”拒绝再接受任何关于此案的询问。这正常吗?

林默的心跳加速了几分。李教授很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者,他承受了某种压力。他是被威胁的证人之一。找到他,或许就能撕开一道口子。

但怎么找?她的手机可能被监听,座机同样不安全。检察院的通讯网络更是早已不再可信。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无法追踪的联系方式。

林默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角落里那个落满灰尘的旧背包上。她走过去,从背包最内侧一个隐蔽的小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几乎被遗忘的电话卡。这是很久以前为了一个特殊任务准备的预付费匿名卡,从未启用过。她翻出抽屉里那部早已淘汰的老款诺基亚功能机,装上这张卡,开机。屏幕亮起微弱的蓝光,显示着“无服务商”的提示。她需要找一个公共电话亭。

第二天清晨,林默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但目的地并非检察院档案科。她刻意绕了远路,换乘了两趟公交车,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下车。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人流如织,喧嚣嘈杂。她走进一家大型购物中心,在熙熙攘攘的美食广场角落,找到了一个半废弃的投币式公用电话亭。

硬币滑入投币口的声音清脆。林默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法医鉴定中心总机号码,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

“您好,市法医鉴定中心。”接线员的声音传来。

“麻烦转接李正华教授。”林默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一个普通咨询者。

“抱歉,李教授最近休假了,暂时不接工作电话。”

“休假?”林默的心一沉,“请问有他个人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您如果有专业问题,可以找其他值班法医咨询。”

电话被挂断了。

线索断了。林默握着冰冷的听筒,站在嘈杂的美食广场中央,周围是鼎沸的人声和食物的香气,她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对手的动作比她想象的更快,更彻底。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教授是业内权威,社交圈子相对固定。她记得他除了在鉴定中心任职,还是市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大学!

林默再次投入硬币,这次拨通了市医科大学基础医学院的办公室电话。几经周折,她终于从一个语气和善的行政人员口中得知,李教授虽然暂停了鉴定中心的工作,但下周还会按计划来医学院给研究生上一堂《法医损伤学》的专题课。

时间,地点。林默飞快地记下。这是唯一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一间堆满书籍和打印资料的出租屋里,陈阳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他面前的浏览器开了十几个标签页,全是关于汽车维修、改装、零配件供应链的论坛帖子和行业新闻。旁边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其中一行被重重圈了起来:“明远集团旗下关联汽修厂——‘速驰’连锁。”

他追踪宏远商贸的资金流时,一个不起眼的子账户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账户在案发前一周,曾向位于城西工业区的一家名为“精工坊”的小型汽修厂支付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款项,备注是“技术服务费”。精工坊的注册信息极其简单,几乎查不到什么背景,但陈阳通过一个汽修论坛的匿名爆料帖,发现这家小厂私下里口碑“很野”,专接一些“特殊改装”的活,尤其擅长进口豪车。

而肇事的赵明,开的正是一辆进口豪华跑车。

陈阳决定冒险一试。他换上一身沾着机油污渍的旧工装,戴上一顶鸭舌帽,背着一个半旧的工具包,看起来就像一个刚下班的普通汽修工。他来到城西工业区,找到了那家藏在巷子深处的“精工坊”。店面不大,门口停着几辆待修的普通轿车,卷闸门半开着,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刺鼻的机油味。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对面街角的小卖店买了包烟,跟看店的大爷攀谈起来。

“大爷,对面那家‘精工坊’手艺怎么样?我朋友有辆好车,想改点东西,怕不靠谱。”陈阳递过去一根烟,语气随意。

大爷接过烟,瞥了一眼对面,压低声音:“那地方?嘿,手艺是有点邪门,专搞些擦边球的。不过听说后台硬,一般人惹不起。前阵子好像还出了点事……”

“出事?”陈阳心里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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