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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孤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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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蝉鸣撕裂了午后的宁静,刘建国提着刚买的菜走进单元楼时,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电梯门即将关闭的刹那,一只枯瘦的手伸了进来,挡开了金属门扉。

是她,三楼的退休教师。

刘建国下意识地堆起笑容:“您好,王老师,吃过饭了吗?”

女人只是“嗯”了一声,眼睛盯着电梯楼层显示数字,仿佛那串跳动的红色字符是世间最值得研究的课题。她穿着熨烫平整的浅灰色衬衫,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用一支朴素的黑色发夹固定。即便是三十五度的高温,她依然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整洁。

电梯缓慢上升,狭小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转的嗡嗡声。刘建国感到一阵尴尬,只好也转头看向楼层数字,心里却有些不忿。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每次都是他主动打招呼,每次得到的都是这一个字。

电梯停在五楼,王老师走了出去,没有回头,也没有说再见。刘建国望着她挺直的背影,摇了摇头。听说她是一中的语文老师,退休好几年了,丈夫早逝,唯一的女儿在国外定居。小区里关于她的传闻不少,有人说她性格孤僻,有人说她清高自傲,还有人猜测她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

回到六楼家中,刘建国一边择菜一边对妻子抱怨:“又碰到那个王老师了,还是老样子,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妻子李秀英正在厨房切菜,头也不抬:“你何必每次都要打招呼呢?人家明显不想搭理人。”

“远亲不如近邻嘛,”刘建国说,“咱们这栋楼里,上下楼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多别扭。”

“那也得看人。”李秀英把切好的土豆放进盆里,“我听说她在学校时就这样,对学生严厉得很,同事关系也一般。退休后更是不和任何人来往,连教师退休协会组织的活动都不参加。”

刘建国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他从小在胡同长大,习惯了邻里之间端着饭碗都能串门的日子。搬进这个新建的小区已经三年,楼上楼下大多数人见面还能点头微笑,唯独这位王老师,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任何形式的交流。

第二天清晨,刘建国照例去公园晨练,远远看到王老师独自在湖边打太极拳。她的动作舒缓而精准,与周围三五成群、边锻炼边聊天的老人们形成鲜明对比。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孤独而倔强的剪影。

刘建国本想过去打个招呼,想起昨天的冷遇,又停下了脚步。他转身走向常去的小广场,加入了老同事们的健步走队伍。

“老刘,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同行的张大爷问道。

刘建国朝湖边的方向努了努嘴:“看到王老师了,还是一个人。”

张大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摇了摇头:“她呀,就那样。我老伴以前和她一个学校,说她教书是一把好手,就是人太‘独’。退休欢送会都没办,收拾完东西就走了,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变故?”刘建国问。

“丈夫去世得早,她自己把女儿拉扯大,送出了国。按理说现在应该享清福了,却越来越孤僻。”张大爷压低了声音,“有人说她女儿在国外过得并不好,很少回来看她。但这些也都是猜测,她从来不说自己的事。”

晨练结束后,刘建国回家时又在一楼大厅遇到了王老师。她提着一个小小的环保袋,看样子是刚买菜回来。刘建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王老师似乎看了他一眼,又似乎没有,径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刘建国突然注意到她左手手背上贴着一块创可贴,边缘有些翘起,像是贴了几天没换。

“算了,关我什么事。”他咕哝着,转身走向楼梯。才五层楼,爬爬楼梯就当锻炼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建国逐渐改变了策略。既然对方不愿交流,他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再遇到王老师时,他开始假装没看见,要么低头看手机,要么转头和妻子说话。几次之后,两人即使面对面走过,也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七月的暴雨突如其来。那天下午,刘建国刚从超市回来,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他小跑着冲进单元楼,正好撞见王老师站在一楼信箱前,手里拿着一封信,神情有些奇怪。

那是刘建国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表情——惊讶、困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但当他走近时,王老师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漠,迅速将信塞进包里,转身走向电梯。

暴雨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刘建国站在阳台上看雨,发现小区低洼处已经积水。突然,他听到一阵微弱的猫叫声,循声望去,看到一只瘦弱的橘猫蜷缩在对面楼栋的空调外机上,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这么大雨,这小家伙要掉下来了。”刘建国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走进雨幕——是王老师。她径直走向对面楼栋,抬头看了看空调外机上的猫,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小罐头,打开放在干燥的屋檐下。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不远处,直到那只橘猫小心翼翼地跳下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才转身离开。

刘建国愣住了。这个对邻居惜字如金的女人,居然会冒着大雨去喂一只流浪猫。

第二天,刘建国在楼道里遇到物业的小李,随口提起了那只猫。

“哦,您说那只橘猫啊,”小李说,“王老师喂它快一年了,还带它做过绝育。我们都劝她带回家养,她说自己年纪大了,怕照顾不了一辈子,不如让猫在外面自由自在,她每天来看看就好。”

“她每天都去喂?”

“基本每天都去,早晚各一次。下雨天还会给猫搭个临时避雨的地方。”小李笑道,“咱们小区好几只流浪猫都认得她了,一见她就跟着走。”

刘建国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他想起王老师手背上的创可贴,想起她看信时转瞬即逝的表情,想起她在雨中静静等待猫咪吃食的身影。也许,她并非如表面那样冷漠无情。

八月初,刘建国的孙子小明来家里过暑假。八岁的孩子活泼好动,整天在屋里待不住。一天下午,小明在楼下骑自行车时不慎摔倒,膝盖擦破了一大块皮,哇哇大哭。

刘建国和李秀英闻声下楼时,却看到王老师已经蹲在孩子身边。她正用湿巾轻轻擦拭小明的伤口,动作熟练而轻柔。

“别怕,只是表皮擦伤,清洗干净上点药就好了。”她的声音平静温和,与平时判若两人。

“王老师,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刘建国赶紧上前。

王老师摇摇头,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急救包,拿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带孩子不能大意,小伤口也要处理好,防止感染。”

她处理伤口的专业程度让刘建国惊讶。小明似乎也被她的冷静感染,渐渐止住了哭声。

“您以前学过医?”李秀英问道。

“没有,当老师的,这些是基本功。”王老师简短地回答,收拾好东西,对小明笑了笑,“小朋友真勇敢。”

那是刘建国第一次看到她对人微笑,虽然很淡,却真实存在。小明抹了抹眼泪,小声说:“谢谢奶奶。”

王老师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刘建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种感觉,他们可能从未真正尝试去理解这位独来独往的邻居。

几天后的傍晚,刘建国下楼倒垃圾,发现王老师站在信箱前,手里拿着那封他之前见过的信,眉头紧锁。这次她没有迅速收起信,而是呆呆地站着,连刘建国走近都没察觉。

“王老师,您没事吧?”刘建国试探着问。

王老师猛地回过神,下意识想把信藏起来,但犹豫了一下,又停住了动作。她抬头看了看刘建国,眼神里有一种罕见的犹豫。

“需要帮忙吗?”刘建国又问。

长时间的沉默后,王老师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我女儿...她在国外遇到点麻烦。”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要不要继续说,“我需要汇一笔钱给她,但银行的手续...我不太会用手机银行。”

刘建国有些惊讶,随即说:“我可以帮您看看,如果不介意的话。”

王老师点了点头,罕见地说了声“谢谢”。

那天晚上,刘建国帮王老师在手机银行上完成了跨境汇款。操作过程中,王老师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停询问是否操作正确,担心钱无法及时到账。

“您女儿在国外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李秀英端来茶水,轻声问道。

王老师接过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良久才说:“她离婚了,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工作也不顺利。”她顿了顿,补充道,“她从小就要强,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说。这次是实在没办法了。”

刘建国和李秀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理解。天下父母心,无论外表多么冷淡,对子女的牵挂都是一样的。

“如果您以后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们。”李秀英真诚地说。

王老师点点头,又恢复了平日的简洁:“好。”

但这一次,刘建国注意到,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自那以后,楼道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刘建国依然不会每次见面都打招呼,但偶尔会点头致意。而王老师有时也会微微颔首回应,甚至有一次,她主动提醒刘建国他家信箱满了。

九月初,教师节那天,刘建国在楼下遇到王老师拿着一个快递包裹。他随口说了句“教师节快乐”,没想到王老师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已经很多年没人对我说这句话了。”

“您教了多少年书?”刘建国问。

“三十八年。”王老师回答,语气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真是桃李满天下啊。”刘建国真诚地说。

王老师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也许吧。”

就在那天下午,刘建国从张大爷那里听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原来王老师的丈夫并非普通病逝,而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为救学生而牺牲。当时王老师正怀着孕,噩耗传来后差点流产。女儿出生后,她一边教书一边独自抚养孩子,从未向学校要求过任何特殊照顾。

“她丈夫也是老师?”刘建国问。

“嗯,物理老师,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张大爷叹了口气,“听说从那以后,王老师就变了个人。以前虽然也不算活泼,但没这么孤僻。丈夫去世后,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和女儿身上,几乎不和同事私下往来。”

刘建国突然明白了许多事。那些他曾经认为是清高孤傲的表现,或许只是一个承受了巨大伤痛的女人的自我保护。她不是冷漠,而是用一层坚硬的壳包裹着自己柔软的内心,以防再次受伤。

秋意渐浓时,小区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几个孩子踢足球时不小心打碎了一楼住户的窗户,业主在群里大发雷霆,要求物业禁止孩子在小区空地上玩耍。群里意见分歧严重,争吵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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