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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 出走的黄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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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娟没回头。她换上鞋,打开门,走进初夏午后的阳光里。

车站与抉择

去车站的路上,陈红娟的手机响了。是刘建国。

“你去哪儿?”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去女儿那儿。”陈红娟说。

“你疯了?妈还在家呢!”

“那是你妈,你自己照顾。”陈红娟的语气异常平静,“刘建国,我照顾了你妈一周,尽到了儿媳的本分。但你想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你怎么这么自私?妈那么大年纪了...”

“自私的是你。”陈红娟打断他,“你想当孝子,却把责任都推给我。你整天喝酒晚归,把烂摊子丢给我收拾。刘建国,这三十年我忍够了。从现在起,我不伺候了。”

“你敢走就别回来!”刘建国在电话那头咆哮。

“随你便。”陈红娟挂了电话,然后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几分钟后,女儿刘婷打来电话:“妈,爸刚给我打电话,说您离家出走了?怎么回事?”

陈红娟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女儿坚定的声音:“妈,您做得对。来我这儿吧,我给您收拾房间。”

“婷婷,妈不是去投奔你。”陈红娟说,“妈是去你那边找份工作,自己生活。”

“找工作?您都退休了...”

“退休了也能工作。”陈红娟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妈想好了,给人做住家保姆。既能挣钱,又有价值感,比在家伺候你爸和你奶奶强。”

女儿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妈,我支持您。您早该这样了。”

挂了电话,陈红娟靠在车窗上,眼泪终于掉下来。不是伤心,是解脱。三十年的忍让、妥协、委屈,在这一刻全都释放了。

新的开始

女儿所在的城市比老家大得多,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陈红娟没去女儿家,而是在中介登记了信息,很快找到了一份住家保姆的工作。

雇主是一对年轻夫妻,孩子三岁,需要人帮忙照顾。女主人姓李,是个律师,说话干脆利落:“陈阿姨,我们的要求都写在合同里了。主要就是带孩子、做晚饭、打扫卫生。周末您休息,可以自由安排。”

“工资呢?”陈红娟问。

“每月六千,包吃住。”李律师说,“如果您做得好,年底有奖金。”

陈红娟算了一下,比她退休金还高。她点头:“好,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随时。”

就这样,陈红娟开始了新生活。白天,她送孩子去幼儿园,然后买菜、打扫房间;下午接孩子回来,陪他玩、教他认字;晚上做一顿简单的晚餐。周末,她有自己的时间,可以去公园散步,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去看女儿。

第一个周末,女儿来看她。

“妈,您瘦了,但精神好多了。”刘婷打量着母亲。

“是吗?”陈红娟摸摸自己的脸,“可能是睡得好吧。以前在家,半夜要起来给你奶奶盖被子,要等你爸回来,睡眠都是碎片化的。现在一觉到天亮。”

“爸昨天又给我打电话了。”刘婷小心地说,“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你怎么说?”

“我说不知道。”刘婷握住母亲的手,“妈,您真不打算回去了?”

陈红娟想了想:“除非他戒酒,除非他不再把照顾你奶奶的责任全推给我,除非他学会尊重我。否则,不回去。”

“那如果...如果爸提离婚呢?”

“离就离吧。”陈红娟笑了,“婷婷,妈五十三岁了,才活明白一件事:女人这辈子,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有退休金,现在还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绰绰有余。为什么要回去受气?”

女儿看着母亲眼中闪烁的光芒,突然觉得,母亲好像回到了她小时候的样子——那个在工厂里当技术骨干,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

两年光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年过去了。

陈红娟在李律师家做得很好,孩子喜欢她,夫妻俩也尊重她。她攒下了一笔钱,足够她将来养老用。周末,她报了老年大学的书法班,还学会了用智能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刘建国偶尔还会通过女儿传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陈红娟每次都让女儿回同一句话:“等你戒了酒,等你学会自己照顾你妈,等你真正懂得尊重妻子的时候。”

据说,陈红娟走后,刘建国不得不请假在家照顾母亲。但他根本不会做饭,也不会照顾人,三天就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最后只好打电话给其他兄弟姐妹,恢复轮流照顾的制度——每家一周,公平合理。

至于喝酒,听说戒了一阵,又复喝了。没人管他,喝得更凶。

这两年,陈红娟想明白了很多事。她想起刚结婚时,刘建国说“我养你”,她感动得不行;想起生孩子时,婆婆说“女孩也好”,她心里憋屈却不敢说;想起这些年,她为了这个家放弃晋升机会,放弃兴趣爱好,最后换来的却是理所当然的索取。

“红娟姐,您说女人结婚图什么?”有一天,李律师突然问她。

陈红娟正在择菜,闻言笑了笑:“以前我觉得图个依靠,图个归宿。现在我觉得,图个伴儿可以,但别图依靠。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李律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又是一个周末,陈红娟在公园里写生。这两年她爱上了画画,虽然画得不好,但过程让她快乐。

手机响了,是刘建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两年了,第一次接他电话。

“红娟,你还要不要这个家了?”刘建国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陈红娟放下画笔,看着远处夕阳下的湖面:“刘建国,家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是值不值得我回去的问题。”

“我都改了...酒戒了,妈也送回去轮流照顾了...”

“那你学会尊重我了吗?”陈红娟问,“你明白我这些年的委屈了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看,你还是不知道。”陈红娟轻轻说,“刘建国,我们结婚三十年,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只知道你想要什么——想要一个伺候你的妻子,一个帮你尽孝的儿媳,一个不会反抗的伴侣。”

“我...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和真正改变是两回事。”陈红娟说,“这样吧,我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等我这份工作合同到期,我回去住一个月。如果你真的改了,我们重新开始。如果没改,咱们好聚好散。”

“红娟...”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陈红娟挂了电话。

夕阳西下,天边染成橘红色。陈红娟收起画具,慢慢往回走。路边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洁白的花瓣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她想起三十年前,也是这样的黄昏,刘建国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过开满玉兰花的街道。那时她觉得,这就是一辈子了。

现在她明白了,一辈子很长,长到可以重新开始。五十三岁不晚,六十岁也不晚。只要还有勇气,什么时候都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手机震动,女儿发来微信:“妈,这周末我去看您,想吃您做的红烧肉了。”

陈红娟笑着回复:“好,妈给你做。”

夜色渐浓,路灯一盏盏亮起。陈红娟走在光影交织的街道上,脚步轻快而坚定。她知道,无论回不回去,无论未来怎样,她都不会再迷失自己了。

女人这一生,终归要学会在爱别人之前,先爱自己。这不是自私,是清醒。而清醒地活着,比糊涂地凑合,要幸福得多。

前方,李律师家的窗户亮着温暖的灯光。那是她暂时的归宿,也是她新生活的起点。

足够了。陈红娟想,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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