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月华与灯火（1/2）
不过，加斯特和奥萝拉喜欢举行宴会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
而且，就算是下界那群人真出了什么事，又不是自己的传承者，自然不用他们操心。
因此那些神祇不过是看了一眼，就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只是有些遗憾没办法吃到加斯特亲手做的美食了。
神界广袤无垠，岁月悠长，一点由下界涟漪引发的、局限于某个小圈子的动静，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粒小石子，在荡开几圈微澜后，很快便沉入水底，湖面复归平静。
绝大多数神祇的世界，依旧按照自己固有的、缓慢而恒定的节奏运行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奥萝拉先去找了艾露恩，她们两个的关系一向很好。
至于戴尔斯那是想也不用想，一定也在月神神殿呢。
他们两个的是非恩怨，在神界那已经是无人不晓，甚至在事情刚被捅出来的那段时间，几乎成了私下谈资的“经典剧目”了。
虽说名义上他们两个一直没有成为像加斯特和奥萝拉那样名正言顺的“神仙眷侣”，可大家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
如果不是艾露恩默许，那戴尔斯是绝对不可能理所当然赖在月神神殿的。
因此，找到艾露恩，就自然找到了戴尔斯，这是整个神界都默认的一个事实。
果然，奥萝拉尚未踏入月神神殿，只是站在那流淌着银辉的大门口，就听见里头乒乒乓乓的声音。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径直推门而入。
神殿内部，景象果然如她所料。
月华清辉笼罩的殿堂中，两道身影正在快速交错。
艾露恩身姿缥缈，手中凝聚的月华如同最锋利的弯刃，带着冰冷的弧光，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攻向对面的战神戴尔斯。
而戴尔斯…
这位战神，此刻却只用了单手，随意地背在身后，仅用另一只手，或格挡，或拍击，或轻描淡写地将那些凌厉的月华攻击接下、震散。
他脚下甚至未移动分毫，神情轻松，甚至带着点纵容的笑意，仿佛这不是比试，而是在陪孩童玩闹。
“我说你们两个打架能不能换个地方，非得在好好的神殿里打吗？”
她目光扫过周围，果然看到一些精美的月白石雕和琉璃灯盏上，留下了新鲜的裂痕或焦痕。
奥萝拉记得，这好像才换不久吧。
戴尔斯闻言，这才像刚发现奥萝拉进来似的，瞥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来了”的嫌弃。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依旧轻松化解着艾露恩看似猛烈实则被他完全掌控的攻击，同时浑不在意地回道。
“她想打，我就陪她打，坏了我再给她换新的，她开心最重要！”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深邃的眼眸看向艾露恩时，那份专注与纵容几乎要满溢出来。
奥萝拉相信，这确实是戴尔斯的真心实意，毫无虚假。
他表达在乎的方式，就是这么直接、粗暴，且自以为是。
只可惜，他还是不懂艾露恩的心思。
奥萝拉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什么时候，你和艾露恩比试的时候，肯拼尽全力，而不是永远背着一只手，像在哄孩子似的，她自然就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了。”
戴尔斯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艾露恩。
只见不知何时，艾露恩已经停止了攻击。
她就静静站在那里，周身月华清冷，手中的光刃悄然消散。
那张总是笼罩着朦胧月辉、令人看不清真切情绪的绝美面容上，此刻是一片近乎虚无的淡漠。
没有愤怒，没有羞恼，更没有戴尔斯所期望看到的、因为他纵容陪伴而产生的丝毫开心或暖意。
那是一种更深沉的情绪。
事实上，记忆恢复至今，艾露恩对戴尔斯的态度早已不似最初那般冰冷抗拒，内心深处那份连她自己都不愿轻易承认的羁绊与改观确实存在。
然而，戴尔斯身上那种时不时展现出来的大男子主义，却总是在某些时刻，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刺痛艾露恩。
他将她视为需要保护、需要哄慰才能开心的对象，却从未真正平等地视她为可以并肩、可以倾力一战的对手与伴侣。
他的“好”，他的“陪伴”在一些特定的时候都会让艾露恩觉得不被尊重。
这让内心同样骄傲的她，如何能够真正开怀？
如何能够点头，将那层心照不宣的关系彻底明朗化？
这也是为什么她手下的星神提过几次为什么她和戴尔斯还不过明路的原因。
不是因为不爱，也不是因为旧日心结未解。
而是因为，戴尔斯不懂她，或者说，自以为太懂她。
艾露恩不是个什么话都喜欢说出口的性子。
月华清冷，心事也习惯掩藏在静谧之后。
今日若不是奥萝拉以旁观者的清醒与直率，将这层困扰他们许久的窗户纸彻底捅破。
艾露恩怕是还会继续独自生着闷气，继续用这种“打闹”的方式发泄不满。
而戴尔斯则会继续懵然不知、甚至得意于自己的“宠溺”，然后周而复始，陷入无解又消耗心力的恶性循环。
此刻，被奥萝拉点破，又被艾露恩的目光凝视，戴尔斯的脸上终于维持不住方才那有些灿烂的笑容了。
奥萝拉将杯中最后一点清茶饮尽，轻轻放下杯子，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她看着眼前这对纠缠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冤家，心中并无半分后悔自己刚才的多嘴。
她太了解他们，也太清楚，他们之间这道心结若不早些解决，只会越缠越紧，越拖越深。
到最后，不止双方困在其中痛苦煎熬，连带着他们这些真心希望他们好的朋友，也会跟着揪心难受。
她抬眸，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两人，尤其是戴尔斯那副仿佛世界观受到冲击、有些无措的样子，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她知道，自己今天来，可不是专程为了调解这对情侣纠纷的。
她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神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晰与冷静，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郑重。
“你们两个之间的问题，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慢慢谈。但现在，我过来，是有更要紧的事情。”
听见奥萝拉这样说，本来在神殿待不下去想要先一步离开的戴尔斯也只好继续留下。
事关下界，尤其是可能牵扯到戴沐白那小子，戴尔斯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
他瞥了艾露恩一眼，知晓她现在不希望自己靠近，便坐在了二人对面的位置上。
既不会太近惹艾露恩不快，又能清晰地听到她们的谈话。
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奥萝拉眼中快速掠过几分感慨。
戴尔斯的性子，她亦是了解的。
本质绝非恶劣，甚至可以说是至情至性，重诺重义，对认可的人掏心掏肺。
他没问题，甚至称得上是一位十分可靠的人。
只是，他那身经百战锤炼出的、足以撼动神界的强横实力，以及战神神职本身赋予的、近乎本能的支配与征服欲，在漫长的神生中，早已潜移默化地浸透了他的思维与行事方式。
他习惯了以力量衡量一切，习惯了掌控局面，习惯了成为庇护者与主导者。
这份强大与自信，在面对敌人时是无往不利的锋刃，但在面对同样骄傲、内心世界同样深邃复杂的艾露恩时，却成了一道无形而坚固的壁垒。
这无关对错，也并非谁心存恶意，只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
如果他们只是朋友，那奥萝拉自然无话可说。
但如今，戴尔斯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弄丢艾露恩的。
那么两人之中，就必须有一方要做出调整，去适应对方轨道的引力，寻找一个能让彼此都感到舒适与尊重的交汇点。
让艾露恩去改？
让她收敛清冷，变得依赖，学会迎合戴尔斯那套“宠溺”的方式？
先不论以艾露恩的骄傲与心性能否做到，单是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奥萝拉便觉得那是对好友的一种折损与扭曲。
月华若失去清冷静谧，与寻常灯火何异？
她不愿，也绝不会去推动艾露恩做这样的改变。
那么，便只剩下一条路，让戴尔斯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还是下界的事情比较重要。
在听了奥萝拉的话之后，艾露恩和戴尔斯皆是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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