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半座城的欢呼，治安战（1/2）
金陵城的清晨，是被一声接着一声的鞭炮声拽醒的。<\/p>
“华夏万岁！”<\/p>
标语是用毛笔歪歪扭扭写在门板上、墙壁上，甚至是破碎的日军膏药旗上的。<\/p>
数不清的百姓涌上街头。<\/p>
一名满脸油灰的年轻坦克手刚费力地推开炮塔舱盖，想透口气，就被一群大娘给“包围”了。<\/p>
“娃娃，吃鸡蛋！热乎的，刚煮的！”<\/p>
“长官，喝口水吧！这是刚打上来的井水，加了糖的，甜着呢！” “小战士，你多大啦？家里还有人吗？大娘给你做鞋穿！”<\/p>
那坦克手也就二十出头，或许是刚入伍不久的新兵，哪里见过这阵仗？他在战场上敢顶着鬼子的炮火冲锋，此刻脸却涨得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一个劲儿地敬礼，笨拙地推辞：“大娘，大娘您别……我们有纪律，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p>
“啥纪律不纪律的！那是对坏人讲的！咱们是一家人！是骨肉！”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娘硬是把几个滚烫的熟鸡蛋塞进了他的帆布挎包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吃！给大娘吃！吃了好有力气打鬼子！大娘的儿子要是活着……也就你这般大……”<\/p>
这一幕，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上演。夫子庙的茶馆里，说书先生还没摆好桌子，就被茶客们围住，非要听一段“张将军怒斩冈村宁次”；秦淮河畔，几个胆大的孩子正拿着石头，去砸那些还没来得及拆除的日军岗哨木牌。<\/p>
这画面，美好得让人想哭，热烈得让人以为战争真的已经结束了。<\/p>
但周卫国此时此刻，正像一只警惕的鹰，站在鼓楼那残破的钟楼顶上。<\/p>
风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他手里举着高倍望远镜，镜头像扫过战场的枪口，一寸一寸地掠过下方沸腾的人群。<\/p>
他是负责城内安全的任务的。<\/p>
在他的视野里，这满城的欢呼声中，夹杂着一些极其细微、却又极其刺耳的杂音。那是一种只有在尸山血海里滚过的人才能嗅到的——危险的气息。<\/p>
镜头猛地定格在城南的一条深巷——皮市街口。<\/p>
那里没有人庆祝。阳光照不进那条狭窄的巷弄，阴影里，几个穿着灰色长衫、戴着礼帽的男人正逆着人流移动。他们的步伐很快，却很轻，脚后跟几乎不着地。他们的手始终揣在怀里或者袖筒里，眼神阴鸷，不看热闹，只看路，而且专走墙根下的阴影处。<\/p>
那是狼的眼神，在寻找落单的羊。<\/p>
“三点钟方向，皮市街口。”周卫国按住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声音低沉而稳定，“有三只老鼠。看步法，是练家子。大概率是黑龙会的浪人。”<\/p>
“收到。”耳机里传来魏大勇沉闷的声音，背景里还能听到嘈杂的鞭炮声。<\/p>
巷口。<\/p>
那三个“老鼠”极其警觉，刚拐进死胡同，领头的一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扫视了一眼，然后打了个手势，三人准备翻墙进入旁边的民居。<\/p>
就在这一瞬间。<\/p>
“想走？问过爷爷了吗！”<\/p>
一道魁梧的人影仿佛从天而降。<\/p>
魏大勇甚至连枪都没拔。他像头下山的猛虎，借着从房顶落地的巨大惯性，膝盖狠狠地、没有丝毫犹豫地顶在第一个人的后脊椎上。<\/p>
“咔嚓。”<\/p>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被巷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完美掩盖。那人的脊椎瞬间断成了两截，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软得像一摊烂泥瘫倒在地，嘴角溢出了黑血。<\/p>
剩下的两人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反应，反手就亮出了泛着蓝光的匕首。那是淬了剧毒的“蛇牙”，只要划破一点皮就能要人命。他们嘴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濒死前的低吼，不退反进，一左一右刺向和尚的软肋。<\/p>
动作狠辣，直取要害。一看就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p>
但他们面对的是魏大勇，是张合身边的一号保镖，是曾经在少林寺挑过水的和尚。<\/p>
和尚冷哼一声，身体诡异地一扭，侧身避过刀锋。两只满是老茧的大手像两把铁钳，精准、迅猛地扣住了两人的喉结。<\/p>
“唔……”<\/p>
只有一声短促的闷哼。<\/p>
和尚双臂发力，青筋暴起。<\/p>
又是两声脆响。<\/p>
两具尸体软绵绵地倒下，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已会在一招之内毙命。<\/p>
“处理干净。”和尚松开手，嫌弃地在尸体身上擦了擦手，对着阴影里挥了挥手，“别让老百姓看见。大喜的日子，别给大伙添堵。晦气。”<\/p>
几名特战队员迅速从黑暗中现身，熟练地用麻袋装走尸体，又用沙土盖住了地上的血迹。<\/p>
几分钟后，当一队敲锣打鼓的秧歌队欢天喜地地经过巷口时，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混杂在硫磺味里，还没来得及散去。<\/p>
……<\/p>
与此同时，城西水厂。<\/p>
张合没有去参加市中心那场盛大的群众集会，也没有接受记者的采访。此时的他，正站在水厂的核心泵房里，脸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p>
这里没有欢呼，只有令人绝望的寂静，和滴答滴答的漏水声。<\/p>
眼前是一片狼藉。巨大的进口蒸汽泵机已经不再是机器，而成了一堆扭曲、变形的废铁。几根直径一米的主输水管道被炸药定点爆破，断口处参差不齐，向外翻卷着，像是被巨兽咬断的血管，裸露着狰狞的金属茬口。<\/p>
地上满是黑色的机油、积水，还有被炸碎的玻璃碴子。<\/p>
“这帮畜生……这帮没有人性的畜生。”旁边的水厂总工程师钱工，一个五十多岁的知识分子，此刻正蹲在地上，捧着一个变形的齿轮，嚎啕大哭，“他们不是乱炸的！他们是行家啊！旅长，你看……”<\/p>
钱工指着那台被毁得最彻底的备用发电机组，手指颤抖：“他们不仅炸了核心阀门，还往发电机组的油箱里倒了糖和酸！甚至往润滑系统里灌了水泥沙浆！机器只要一转，立刻就报废了！这是断子绝孙的搞法啊！”<\/p>
张合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地上那粘稠的黑色油污，手指搓了搓，全是沙砾。<\/p>
“修好需要多久？”张合的声音很轻，但听得出来他在压抑着什么。<\/p>
“如果是平时，换个零件就行。但现在……”钱工绝望地看着那一堆烂摊子，“没有配件，没有电，起码得半个月。而且……而且他们临走前，还往蓄水池里倒了重油和死老鼠。那一池子水……都不能喝了，得彻底清洗消毒。”<\/p>
半个月。<\/p>
张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变得无比凝重。<\/p>
现在的金陵城，不仅有几十万刚刚死里逃生的百姓，还有他带来的几万大军，以及数不清的伤员。断水半个月，这意味着什么？<\/p>
这意味着瘟疫，意味着恐慌，意味着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会瞬间崩塌。<\/p>
这比正面战场上的一个师团还可怕。<\/p>
“旅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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