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招贤纳士(1/2)
有诗云: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临洮自汉唐以来便是陇右军事重镇,位于甘肃省中部,不过大晋朝的临洮府却是属于陕西省管辖,自临洮府以北到嘉峪关则属于陕西行都司,实行军事化管理,由甘州总兵全权负责。
日前甘州兵变,总兵洪成涛被杀,如今贾环升任陕西总督,已任命满桂接任甘州总兵一职,又将总督府从甘州迁移到黄河以南的临洮,日夜调兵遣将,调集粮草军马,并且张榜招贤纳士,构建自己的领导班子。
贾环虽然能干,但不可能事必躬亲,否则非累死不可,譬如三军的后勤工作、文书工作、还有参谋记室等,都需要大量的人才,其中后勤至关紧要,毕竟打仗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后勤,后勤保障工作做好了,前线才无后顾之忧,负责后勤的人必须熟悉统筹调度,而贾环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临洮府这个地方本来雨水不多,但是今年入夏以来,雨量却特别大,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阳极生阴吧,前两年长江以北发生大范围干旱,赤地千里,连黄河都差点断流,今年便发生了报复性的大降雨,这给贾环调集粮草军备的前期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麻烦。
这一日,天空又下起了飘泊大雨,洮河水咕噜咕噜地往上涨,下游的黄河更是浊浪滔天咆哮,肆虐万里,果真应了那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遭受完近两年大旱的黄河流域,马上又迎来一场横扫千钧的大洪水,对了,去年年底还遭受了一场极寒的雪灾。
不得不说,这人倒起霉来,连喝凉水都塞牙,国家也是如此。譬如明朝末年,干旱、洪水、地震、蝗灾、瘟疫等,一股脑门地肆虐,内有遍地义军,外有清军压境,想不灭亡都难。
大雨下得天昏地暗的,临洮城西一间不显眼的老旧房子前,一名年约四十岁许,穿着秀才襕衫的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一只包袱,站在屋檐下神情踌躇。
雨水沿着屋檐哗啦啦地往下淌着,形成一面惨白惨白的雨幕,飞溅的水珠早已把中年男子的头发和破旧的秀才襕衫给溅湿了,跟落汤鸡似的,让他本来就满是愁苦的脸更显颓唐和狼狈。
此人叫陈奇谕,临洮府人氏,自小便是这一带的“神童”,十岁下场参加县试便一举通过,十三岁获童生身份,十六岁取中秀才,可惜好景不长,自从中了秀才后,陈奇谕仿佛江郎才尽了一般,连续参加四届乡试皆名落孙山,将近三十而立的年纪仍然一事无成。
随着父母的相继离世,向来不事生产的阿奇谕顿时陷入困境,只能放弃了继续参加科举的梦想,当起了教书先生,挣点束脩养家糊口,然而当了几年教习后,阿奇谕终究还是心有不甘,砸锅卖铁凑了十几两银盘缠,前往省府长安参加当年的乡试。
很可惜,阿奇谕再一次名落孙山,而这一年他已经三十五岁“高龄”了,面对梦想的破灭,生活的重重压力,正值壮年的他已是两鬓早生华发,看上去倒像四十五了似的。
经此一役,阿奇谕彻底对科举一途死心了,可是回到老家的他,发现原来书塾教习的岗位已经被人顶替了,连唯一的饭碗也没能保住,生活陷入了困顿,无奈只能放下文人的面子,干点贩货的小生意,偶尔代人写家书和春联之类,挣点生活费帮补家用。
不过贩夫走卒的生活也丰富了陈奇谕的生活阅历和见闻,机缘巧合之下,他前年进了三边总制郑崇俭帐下效力,充任文书工作。
陈奇谕的文笔很好,能写会算,阅历丰富,足迹遍布陕陇各地,熟悉各地风土人情,但是他口才却不行,还有点口吃的毛病,所以并不受郑崇俭器重,再加上寒酸,融不进圈子里,两年多来都是边缘人,平时只能干点杂活。
这让踌躇满志的陈奇谕十分失望,但是为了二两碎银,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只能默默地继续干打杂的工作,直到前不久,太原皇陵被高迎祥一伙义军毁坏,三边总制郑崇俭被撤职问罪。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三边总制郑崇俭一倒,底下跟着他混的幕僚都各散东西了,有些还被牵连获罪,而陈奇谕这种不受重用的小角色自然没人理会,反倒侥幸保存自身。
不过老板倒了,阿奇谕也丢了饭碗,只能失魂落魄了返回老家临洮府,如今他所站的位置正是他自家门前。
正所谓近乡情怯,出门混了两年,一事无成,依旧穷困潦倒,实在没脸去见婆娘子女啊,所以便站在屋檐下踌躇徘徊。
正如某首歌词所唱:我来人间一趟,本想光芒万丈,谁知世人模样只为碎银几两。我来人间一趟,历尽风雨沧桑,无意打碎夕阳却被劝返天堂。我来人间一趟,也曾年少轻狂,怎奈世事无常终难如愿以偿。我来人间一趟,受尽世态炎凉,回顾前尘过往徒留满腹惆怅……
陈奇谕看着眼前迷蒙的雨幕,一股悲凉涌上了心头,竟生出找一处没人的角落自我了结的念头,但终究还是怀着对妻儿的不舍,转身推门进了屋里。
陈奇谕的妻子张氏虽是农家出身,但却彼为贤慧,见丈夫落魄而归,倒没有埋怨责骂,只是默默地找来替换的衣物,倒了一碗檐流水煮开的滚水端上来。
陈奇谕暖心之余更感自责难受,眼见屋顶四处漏雨,四壁八面透风,面黄肌瘦的幼子不安地蜷缩在一角,还有发着烧躺在茅草堆里的三女儿,更是心情沉重无比。
阿奇谕再也坐不住了,抱着包袱便出屋去,走入了大雨中。
“当家的上哪去?”妻子张氏颤声叫唤,陈奇谕头也不回,只听雨幕中隐约传来:“给三妞儿请大夫抓药。”
事实上,陈奇谕浑身上摸遍了也就十文钱不到,别说请大夫抓药,吃顿饭也嫌不够,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城中的医馆,结果可想而知了,大夫见到那湿漉漉的十文钱,立即便把他赶了出来,开玩笑,这点子儿打发叫化子呢,连抓药都不够,更别说让大夫冒雨出诊了。
陈奇谕连找了几家医馆都没有大夫愿意出诊,正感绝望之时,忽然经过总督府门前,看到招贤纳士的榜文,顿时心中一动,便硬着头皮上前。
“帅府重地,闲人不得逗留,要躲雨到别处去躲!”把门的士兵立即上前驱赶。
陈奇谕定了定神,故作从容地道:“总督大人既……既然张榜招贤纳士,何……何故贤才上门却拒之门外?”
众军士不由面面相觑,为首的队正上下打量了一遍陈奇谕,眼前这家伙落汤鸡似的,衣服缝缝补补,说是乞丐也没人怀疑,不过,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此人口气这么大,莫非有真本事,于是拱手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有什么能耐?咱们大帅虽然求贤若渴,但帅府却不养闲人,阁下若是打算滥竽充数混口饭吃,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咱们大帅慧眼如炬,是骡子是马,一眼就能瞧得出来,仔细吃板子!”
陈奇谕心中直打鼓,但眼下走投无路,只能拼一把了,便傲然道:“本人陈奇谕,秀才功名,还曾在三边总制郑公座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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