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唇亡齿寒（2/2）

新纪12年的整个夏天和秋天蓝齐都在忙着对克隆体的社会实验，他通过技术催熟克隆体，将它们催熟到儿童时期分为多个组别，像养孩子一般饲养它们。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克隆体自我意识淡薄，基本等同于一个有血肉的机器人，社会情感更是聊胜于无。这个时候蓝齐把目光转向了国立研究院里原本就有两具克隆体样本，也就是我和文森特的克隆体。

也幸好蓝齐没有将这些克隆体催熟到成年，不然他就要发现自己女儿的克隆体怎么会和研究院里的样本长得一模一样，而我私下也打听过，由于这两个样本都是从文森特的研究所里直接搬过来的，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母体是谁。

蓝齐一边做着社会化实验一边尝试对基因方面进行修改，正当他一筹莫展时，薛承的一句话却点醒了他：“记忆对人脑来说就是一种被动的输入，情感就二者的输出，人为的干预也许可以。”

蓝齐顿时醍醐灌顶，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实验室，而我看着薛承只觉得心惊。

原来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造就了我之后五年的悲剧。

那些被当作蓝林替死鬼的日子，被两股记忆折磨得形容枯槁的日子，精神崩溃被幻觉折磨的日子，原来都是源于薛承的一句话。

我看薛承的时间实在是太久，薛承脸色有些小心翼翼，看了看文森特才小声的说：“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我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喉头滚了滚，再一次说，“没有。”

我起身离开餐厅，跟随蓝齐的脚步去了实验室，他果然一脸兴奋的在和自己的团队说着自己的设想：“……可以刺激人脑的海马体，配合药物，将情感主动的传入克隆体中，有足够的实践体验就能明白世界的本源，世间的情感，有了记忆有了认知，不正是社会实验吗？这还节省了不少机会成本……”

我默默的听着，脑中蓝林的记忆一段段滑过。这个办法一开始的确可行，大量的记忆被植入脑中，实际上就是植入自我意识，用强硬的方式告诉被植入者“你是谁”，“你经历了什么”，“你会怎么做”等等问题的答案，在刚开始时由于个人意识被植入意识压迫，这种情感联结会比较强烈，但随着强化剂自我修复能力的开发，人脑细胞会逐渐恢复被损伤的部分，被压制的记忆会逐渐恢复，根据植入记忆所得的植入情感也将逐渐减弱乃至消失。

这一切都在我身上实现过。

这一次，我依旧选择袖手旁观。

新纪13年初时，记忆植入计划正式归并到了强化剂计划中，成为蓝家研究所的一项重点项目，而这项技术也第一次在克隆体上成功了。

蓝齐选择在一个生理年龄7岁的克隆体脑中植入一个7岁孩子的记忆，不用很全，几个关键节点就够，而这个克隆体也的确展现出了一些孩子该有的情感。之后蓝齐又做了许多实验，渐渐的他开始思考被植入记忆的克隆人能不能根据这些记忆爱上别人，或者说它们知道爱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错综复杂，但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就意味着克隆人的情感可以得到操控，它们既能成为没有自主意识的杀人工具，也能在必要时根据情感记忆做出抉择。

我很清楚蓝齐的想法，他内心是反战的，他不想自己的研究被用在战场上，但是他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议会的保护伞，他没有办法抵抗国家的命令，他只能在自我和国家的夹缝中寻找中间地带，他试图控制克隆人的情感，这样一旦发生有不轨之心的人企图用克隆人作乱他不至于一点反制手段都没有。

这和他在强化剂里加入自己的基因是一样的，他一直在给自己留后路。

只是他的这些“后路”在我看来却是折磨，我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强化人被催熟，被植入记忆，被规训，当作上发条的玩偶般进行社会实验。它们并不感觉痛苦，因为它们连自我意识都是被灌输的，就像提线木偶。而很不幸，我是这群提线木偶中的清醒者，我对它们自然有作为同类的怜悯，同时这些事情又在一次次的提醒我过去遭受的痛苦。被开发的大脑将那些痛苦不断放大，将那些细节血淋淋的摊开在我面前，不断提醒我我也是实验室诞生的，被当作实验品的东西。